“阿胤，我四处看看行吗？”

慕青心心念念着以珊，在旁边听着院长那一套客气说辞也实在无聊的很，全然忘了自己叫他时连称呼都亲密许多。

龙胤因着她那一声不同寻常的“阿胤”，原本冷峻的眉眼忽然覆上一层弯月，坐在一侧的老院长瞬间了然，原本以为这小丫头不过是个秘书，没想到还是龙太子心尖上的人。

“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龙胤温声说着，点头示意她离开。

慕青记得以珊的病房，上次来时她是问过林潇然的，想着他今天应该也很忙，便径直去找了以珊。

打开门进去时，那女孩儿正窝在床上一脸认真的看电视，这副正常的样子，总是给人一种假象，可是假象终究是假象，就像慕青开口叫她时，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电视上在放TVB的经典警匪剧，比起这些，她更喜欢看古惑仔，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身为一名执法人员，心里却极羡慕江湖上的真假善恶，那是纯粹的随心所欲，龙胤说的没错，这个尘世太过混沌，她能被牵制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我们是执法者，做错事的人自有法律去惩戒他们，你这么做是在滥用私刑。”

耳边传来苗三哥的经典台词，她以前也是边看边站在三哥这边投赞成票，可现在.......，心疼的看了一眼双目空洞的以珊，她知道内心有些东西在慢慢改变，高sir说的没错，卧底，是对一名警察的本质考验，如果她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绝对的正义，是不是就代表，她已经失去了做警察的资格了？如果公正依然存在，那么为什么以珊会变成现在这样，而那些欺负她的坏人还在某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逍遥自在？

手上蓦地一暖，她吃惊的抬头，以珊不知何时已经看到了她，正弯着一双月牙眼傻笑，“糖，给你，吃。”

慕青看到她另一只悬空的手中握着一支七彩棒棒糖，鼻子一吸，将快到眼角的泪给忍了回去，即使病着，以珊还是关心她呢，不经意之间发出一声叹息，以珊即使疯了也都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瞧，她多幸福。

“我不吃，你吃。”

慕青把她那只手推回去，医院禁止病人吃外面的东西，她的糖都是林潇然偷买的，不过每次的分量并不多，这一根，她应该背着那些护士藏了不少时间吧。

以珊却倔强的要伸到她面前，嘴里念道：“心里疼，吃糖，不难过。”

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慕青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欣喜的摇着她肩膀连连问：“以珊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我是慕青，你是不是记起了？”

“呐，当心累的时候，就吃颗糖，甜味会分泌出来掩盖住内心的苦涩，然后，就不会再难过了。”

这是她曾经对以珊说过的一句戏言，如果所有的悲伤都能用糖来解决，那世界上哪还会有这么多的大伤大悲。

以珊被她的力道抓疼，不停挣扎着，双眉痛苦的拧在了一起，糖从手心脱落，她突然哭了出来。

慕青一惊，理智瞬间抽回，满心愧疚的哄着，弯腰去捡地上的糖，那本就是易碎的东西，现在早已散成一团，再捡不起来，可是她却再没有抬起头的勇气，时间多残忍，将以珊的世界染成了黑白色，她多残忍，那一句随口说过的话，却让这个人即使疯了都一直记着，而她却曾经无数次的徘徊在医院门口不敢进来。

啪嗒。

泪终于从脸上落下来，渗进糖心中化了一地的糖水，她蓦地昂起头，笑了笑，温声说：“不能吃了，下次来给你买新的。”

以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不知她为何而哭，手笨拙的擦着她脸上的泪.

慕青的嘴角淡淡化开，满心希望又涌上来，起码，以珊还活着，这就够了，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