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说到了激动处，凰苍穹的脸上露出一种悲痛的神色，其中还夹杂着悔恨、自责等各种复杂的情绪。

“该死的是老子至今都不知道那个臭小子是谁！要是让老子知道，定然让他……”

“让他如何？”

“……”

凰苍穹话语一顿，惊愕地看着在他眼中还只能算是孩子的凰筱玥。

细细一看，这孩子的眼睛与自己实在太像，眉宇间隐隐有一种英气，像极了倔强的灵儿，此刻小人儿专注地盯着自己，一双墨色的瞳孔闪亮如明星，散发着熠熠的光芒。

而她旁边的男子，深情地凝视着她，眼睛里仅仅倒映着她一人的身影，他心中一震，心里瞬间涌入一股暖流，悲伤的情绪逐渐被二人之间的温情所感染，慢慢褪去。

他欣慰一笑。

看到玥玥无碍又能得仙域帝尊真情相待，他心底的负罪感顿然消散了许多，可一想到逝世的女儿，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

“当初你娘怀着身子不顾一切地去寻那个男人，却不料被奸人暗算，生死一线，我得知消息赶到时只来得及救躺在血泊当中的你，那日大雨滂沱，你发起了高烧，外……我不得不一边派其他人去寻你娘，一边带你去附近寻医。”

凰筱玥心中一紧，心里涌出一股不知是什么样的滋味。

龙御煌感受着她情绪的变化，紧紧握住她微微冰凉的手，想要以此给予她坚强的力量，心中也是止不住的心疼。

原来凰儿从前受了那么多苦，本以为自己了解的已经足够，却不知还有这么的细节自己不曾得知，心有些抽痛。

凰苍穹沉浸于自己的回忆当中，没有发觉旁边之人的变化，接着道：“记得当时，你还那么小，那么地脆弱，好不容易从死亡边缘将你救回来，恰好又得到了你娘的消息，我以为这是上天的眷顾，让我不至于在失去妻子之后又失去女儿，但是……”

他忽然掩面痛哭，隐隐的压抑声及轻颤的身子，能让人感觉到一位男人在面临巨大打击之时的崩溃。

“当我见到灵儿的时候，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我抱着你跪在你娘的身边，无论我怎么唤都唤不醒，你娘终究是去了，而你一直哭，一直不停，我以为小小的你是感觉到自己母亲的去世，才会此般，可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没有医治之法的情况下，我寻上了巫师。”

他抬起眼，定定地看向凰筱玥。

“巫师曾说，你的灵魂不全，若不能在七日之内集聚所有的魂魄，便……”声音一顿，他有些担忧地望向她，继续道：“不得已的情况下，逼问那位巫师是否有别的解法，我真的不想在失去妻子和女儿之后，还要痛失自己的外孙女，巫师言唯有再度分离魂魄，待集全其他魂魄再一起重聚魂体，可后果是……”

“你将失去心智。”

凰苍穹叙述的声音一顿，眼里带着难言的自责和无力感。

凰筱玥的心再次揪紧，求救般地看向身侧的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安慰这位一下仿佛苍老了十岁的男人。

龙御煌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她心微暖。

凰苍穹见着这一幕，欣慰一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外公便放心了。”

随即，他又将目光转向龙御煌，神色倒是冷淡严肃了许多。

“帝尊之名，本家主早有耳闻，且不管帝尊是如何地强大，本家主想以外公的身份告知你一声，若玥玥将来受了半丝委屈，本家主便是拼了这把老命，也定然不会放过你！”

威严的声音中夹带着一股浓浓的煞气，他这是在替凰筱玥撑腰，也是在做一位外公应该做的事。

他不仅是一位女儿控，只要是自己名下之人，必然是护着短的，十多年没有机会经历凰筱玥的成长，甚至不知道她历经过怎样的艰辛才成长到现在这般，他不仅仅是弥补而已。

说实话，凰筱玥的心是暖的。

这种暖不同于任何时候所感受到的那样，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曾经以为一个人的自己，突然有一天背后也有了精神支撑，故作的坚强一下有了停歇的时刻，喘口气之后，心中没有以前的那般疲累，心放松了。

而她从来都知道什么该放下，什么该拿起。

既然已经弄清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自己原来有亲人，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被人抛弃，甚至其中还有些隐情，即便没有太多的感情，但血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莫名中会让自己想要去亲近她实质意义上的“外公”。

龙御煌则将握紧凰筱玥的那只手举起，庄重宣誓：“本尊愿用一世真情，换她一生无忧！”

凰筱玥怔怔地望着他，眸色一柔，慢慢地按下他的手臂，对着凰苍穹微微一笑：“我想我该正式地自我介绍一次，我叫凰筱玥，而他是我的夫君，龙御煌，你若是不嫌弃，我们便叫你外公，如何？”

凰苍穹目光一愣，遂即眼中蹦出一道惊喜。

“好好好！”

连说三声好的他，声音越来越哽咽，半晌之后，才恍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偷偷地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干干一笑：“呵呵，刚刚眼睛不小心进了沙子。”

再怎么说他也是长辈，怎能在两个小辈面前失礼？

凰筱玥眉尖一挑，淡淡地应道：“恩，我什么都没看到。”

“……”

凰苍穹脸上的干笑一哽，重重地咳嗽一声：“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