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去啦 www.biqulas.com,最快更新鸾妃最新章节!
卷轴“咕咚咕咚”地滚了几圈,被半月桌的桌腿挡住,停了下来。
青浅、翠袖从没见过武茗暄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傻眼站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青浅咬咬唇,想劝又不知该劝些什么,她连武茗暄为何发火都不知,也不敢问。
翠袖走过去,有些好奇地拾起卷轴,照着墨迹低声读出:“槐花雨润新秋地,桐叶风翻欲夜天。尽日后厅无一事,白头老监枕书眠。1”读罢,低头琢磨一番,小心翼翼地问,“诗是好诗,字也极佳。奴婢不解,娘娘为何发怒?”
“诗当然好,好得很!”武茗暄怒容未消,沉郁的眸色瞥一眼翠袖,攥着拳,恨声道,“她是以此诗暗讽本宫,说本宫是个多事之人,因着本宫入宫,这槐花都开了,宫中的天也要变了。可她是个无事人,不愿理会宫中事态,只想枕着书睡觉,叫我莫去惹她!”
看翠袖、青浅哑然无话,武茗暄抬手往卷轴上一指,冷声道:“那闲章上“勿扰”二字落得分明,真个好体贴,是怕本宫这常年流落在外的郡王府嫡女读不懂吧?”
青浅连忙上前,为武茗暄抚胸顺气,柔声劝着:“娘娘,小小一个婕妤,犯不着您这样生气。”
“是啊,娘娘。像她这般人,都不配入娘娘的眼。还好,娘娘早就免了她日日请安,省得看着她都碍眼!”翠袖赶紧附和,合上卷轴,放回锦盒。
“她想得清静,本宫就偏不让她如愿!”武茗暄缓过怒气,冷静下来,眯眼盯着那锦盒,暗暗琢磨。你若真想求清静,又怎会三番两次来激本宫?文婕妤,你这张淡然处世的虚伪面容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的心?
一夜无眠,翌日丑时,武茗暄便起了。
翠袖脸上的红肿尚未完全消褪,不便见人却也能在寝殿内伺候了,与青浅一起伺候武茗暄梳洗完毕,便取了放在红木松鹤雕纹小柜里的药膏,自己上药。武茗暄带着青浅、锦禾去正厅用茶,等着桑清过来,好同去长乐宫请安。
寅时,桑清带着香兰、珍菊来到鸣筝宫,见时辰尚早,就拉着武茗暄小聊几句。
“暄儿,你猜昨夜是谁侍的寝?”
闻言,武茗暄面色微红,磕着茶盏盖子,低声问:“是裕妃还是白氏?”
“呵,你倒看得真切,正是裕妃顾氏!”桑清微感诧异地点点头,看简芯出正厅忙事去了,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似乎……不太合皇上心意。”
“姐姐的消息好灵通!”武茗暄放下茶盏,偏头看向桑清。
“我兄长早就打点好了,怎可能不知晓这些?”桑清冲口说出一句,忽觉不妥,轻咳一声,又把话拉回正题,“四品妃嫔以上,首次侍寝都是鸾禧车接去御乾宫,皇上若高兴便会留夜。”
武茗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心下诧异却没问,只微笑着接话:“这么说来,裕妃没被留夜?”
“亥时去,还未至丑时便送回了。”桑清淡淡地道,凝目看武茗暄一眼,“暄儿,你与已故的昭华郡主肖似,又是钦点,只怕很快便会侍寝。”
听她提及这,武茗暄心中有些发乱,赧然垂首不再说话。
“唉……如今,我们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桑清看武茗暄情绪低落,只道她与自己一样,也是不愿入宫的,拉过她手劝了一句,便说起昨日各宫得的赏赐来。
果然,与武茗暄同为钦点的嫣德媛也得了皇后特赐。也正如她所料,嫣德媛得的并非玉如意,而是一面雀上梅梢羊脂玉插屏。
武茗暄低着头,浅浅地笑了。这两件都意喻吉祥如意,东西自然是她的翡翠梅如意好,可意喻却是嫣德媛的更妙。梅如意,没如意,呵呵……皇后娘娘好心思啊!简单一手,不仅暗讽她,连带还想引得她与同为钦点的白氏心生芥蒂。
“容德给各新晋妃嫔的礼都一样,却独独对妧昭媛宋氏另眼相看,加了一套山水紫竹狼毫。”桑清扯唇轻笑。
“妧昭媛可是太皇太后家的,容德夫人再怎么也不能不顾忌。”武茗暄顺口接话,低头想了想,又说,“看来,妧昭媛是极擅丹青。”
“既特意加送,当然是投其所好。”桑清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侧过身子,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只是,自打宋家被督察使参了言行不轨那事后,太皇太后都避嫌不再垂帘,宋家已经没落了,容德这么做还有意思么?”
听到“督察使”三字,武茗暄心中一动。若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位颜才人便是督察使的女儿。难道……从静妃贬为才人,并非她本人犯错,而是因为前朝之事?她顺口敷衍一句,将这话带了过去,只让桑清说说别的。
听桑清说别的新晋礼都是中规中矩的,武茗暄忽然想起一事,便问:“文婕妤送的何物?”
“都是昀山砚一方,也不算轻慢了。”桑清答道,眼眸转过,又说,“她是你宫里的人,按说送你东西,应该多花些心思。我倒不知她给你送的何物。”
“一幅亲笔墨宝,好诗好字。”武茗暄强压着胸中翻涌的怒气,不动声色地道。
桑清还想再说什么,却见简芯进来了,当即端起茶盏饮茶不语。
“丽妃娘娘、贵嫔娘娘,步辇已备妥,可以去长乐宫请安了。”简芯欠身施礼。
武茗暄与桑清对视一眼,出了厅,坐上各自的步辇。二人相伴,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到了长乐宫。
殿内,皇后尚未登座,一众妃嫔各按品阶,该坐的坐,该站的站,或是理着仪容,或是低声说着话。
桑清径直走到右侧,对早到的和淑夫人、珍妃、裕妃等人一一施礼后,在第三座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