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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尧卿松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对玉尹说那么多,便是希望能促成这件事。毕竟那位‘黄公子’并非一般人,可以说高家日后的荣华富贵,便寄托在那人身上。只要他伺候得‘黄公子’开心,日后便少不得荣华富贵;可如果失败了,而今虽未必会有事情,可是却难免落得个办事不利的口实。‘黄公子’对玉尹很满意,如果高尧卿把事情办砸了,黄公子可能不会对玉尹产生不满,但绝对会给高尧卿打上个‘无能’的烙印。
小乙,真个是聪明人。
父亲说的不错,小乙虽说被官家断了仕途,却不代表他这一世,都会蛰伏于市井。
因为,他晓得轻重。
有些人很聪明,却不知轻重,没有眼色,只知道一味刚强。
这种人或许是能臣,甚至可以成为名臣,但绝对成不得宠臣,更不可能得到长久。
只有聪明,分得轻重,知道什么时候该倔强,什么时候该低头的人,才能够飞黄腾达。
玉尹不知道,他虽只答应下来,可是在高尧卿心里,份量却变得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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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晚,高尧卿本打算留玉尹吃酒,却被拒绝。
不是玉尹不愿意和他吃酒,而是晚上还要去流苏园,指点徐婆惜唱腔。徐婆惜的唱腔,已渐渐有了昆曲神髓。加之她从小学艺,虽则昆曲中唱念做打的功夫不得熟悉,可是只要稍稍点拨,便能理解贯通,甚至更演绎出属于她自己的风格。
到了这一步,玉尹能够给徐婆惜的教导已经不多。
不过徐婆惜还是坚持每天到流苏园学艺,其实这真实的用心,玉尹也不是不清楚。
杨再兴!
看徐婆惜的样子,似乎对杨再兴也颇有好感。
内心里虽然对杨再兴和徐婆惜的未来不太看好,但玉尹还是愿意促成,并真诚祝福。
东京的名利场太浮华。
但愿得徐婆惜能够坚持下来,莫在名利场中迷失了本性。
可要做到这一点,又何其困难?
弯月如钩,悬于天际。
初秋的月光有些清冷,让流苏园平添几分幽寂气息。
远处,悠悠嵇琴声传来,伴随着徐婆惜曼妙婉约的割喉,回荡天际,久久不息。
李师师闭着眼睛,侧耳倾听。
封宜奴则轻轻抚掌,合着那拍子,颇为享受。
水榭里还有一名男子,大约在四十出头的模样,相貌俊朗,更带着几分儒雅之气。
琴声歌声,戛然而止。
男子突然笑道:“娘子好眼力,这次潘楼能请来小乙助阵,端地是如虎添翼。
这《牡丹亭》的本子极好,唱词甚美……若不是我知道是那玉小乙所作,甚至还以为,出自哪位大家之手。这东京市井中,竟藏着如此人物……可惜,真个可惜。”
何以言‘可惜’?
李师师和封宜奴心知肚明。
玉尹辞了太乐署博士,也断了他日后前程。
便是词曲再好,一辈子也就是个‘白衣卿相’的结果,却终究成不得一番大事业。
如此,便有才情又如何?
李师师叹了口气,走到水榭边上,突然启檀口清唱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阑。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已吩咐催花莺燕惜春看……”
她的唱腔,和徐婆惜比起来,显然是别有一番味道。
李师师从小在开封长大,说得一口流利官话,字正腔圆,与徐婆惜那昆曲唱腔又有不同,却别是滋味。
若这词,是李师师小唱,便没玉尹事情。
不过由于这次是力捧徐婆惜,所以只得让玉尹指点唱腔。
封宜奴笑道:“妹妹怎不是要和婆惜比上一回?”
李师师回眸而笑,轻声道:“姐姐休取笑,婆惜与奴的小唱之法完全不同,如何比得?
之所以方才小唱,却因这唱词甚美。
说来也是,那小乙一个屠夫,怎恁知女儿家心思,这唱词做得,真个是妥妥帖帖。”
封宜奴也是一脸的赞同,“是啊,奴有时也再想,小乙前世,莫不是个女儿家?否则的话,又怎做出这等唱词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每每读此,便感慨万千。”
说罢,封宜奴与李师师相视而笑。
“喂喂喂,怎地你二人都这般模样,让自家又如何自处?”
男子忍不住开口,却得了李师师两人两双白眼球。
“司马大郎若也能做出这等好唱词,奴自然少不得夸赞。”
男子倒不是真个生气,只是在调节气氛。
闻听不由得大笑,“自家虽做不得这等唱词,却有幸能聆听东京两大行首清唱,却也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