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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意映到了定州没多久,便要过新年了。虽然刘祯在逃亡,但这年还是要过的。
离开雒阳的时候,除了陈皇后外,刘祯只带了育有一女的周淑妃同行。周淑妃刚有了身孕,可能逃离雒阳的时候,受了惊吓,再加之这一路有些颠簸,一到定州,便有点见红,一直卧床保胎。怕周淑妃不能安心养胎,陈皇后便将她所出之女接到自己身边照顾。
刘意映见陈皇后要照顾两个孩子,又要处理宫内琐事,还要准备新年事宜,着实忙不过来,忙主动帮忙打理准备新年之事。刘祯和田太后看她整日忙前忙后,也不再提起司马珩,每日在众人面前也是笑意盈然,似乎当年那个不识愁滋味的昭平公主又回来了,这才放心下来。
不过,刘祯的日子却不甚好过,前方局势越来越严峻,但他从前殿回来之后,从未给后宫的女人们提起前方之事。大家也就装作不知,这年也过得还算祥和。到了正月十五的时候,刘祯还请了一些近臣进宫过元宵节,一起饮酒作赋,看舞听琴,一派粉饰太平之势。
年过完了,周淑妃的腹中胎儿也满了四月,御医说胎算是坐稳了,她便将女儿接了回去。陈皇后只打理一些日常事物,轻松了不少,便也用不着刘意映帮忙。刘意映也就闲了下来,平日就陪着田太后抄抄佛经,再就看看书练练字。
虽然她故意不去打听前方之事,不过,从宫人私下议论中,她也知道元宵节之后,龙腾军主力便离开定州前往宛城了。她心里隐隐猜到龙腾军去做什么,可她不敢去问,也不愿去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欺欺人地过着日子。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
这日清晨,刘意映睁开眼,便听见窗外的花喜鹊叫个不停。服侍刘意映梳洗完毕后,冬雪便打开窗来透气。刚一推开窗,但听见她惊呼道:“呀!公主,这望春花都结苞了,怕是等不了多久便要开花了。”
刘意映凑到窗前,看着窗外望春花树枝上果然多了不少娇嫩的花苞。她笑了笑,说道:“是啊,望春花要开花了,春天也要到了。”
秋霜一边收拾着床被,一边笑道:“这一大早又是喜鹊叫,又是望春花结苞的,看来,今天公主定有喜事。”
闻言,刘意映微微一怔,淡笑道:“我如今还能有什么喜事呀!”
“这哪说得清呀。”冬雪笑嘻嘻地说道,“说不定公主真有喜事呢。”
刘意映笑了笑,也只想多说话,便道:“我去母后房里去。”
“昨日公主不是跟太后说,今天你要去安平公主那里吗?”秋霜说道。
“今天起早了,我还是先陪母后呆一会儿。”刘意映笑着说道,“这时候过去,皇姐多半还没有起身。”
“那倒也是。”秋霜点了点头。
“奴婢陪公主去太后那里吧。”冬雪赶紧说道。
“不用了。”刘意映笑道,“这么几步路,用不着陪。你们忙完了,便休息会吧。”
“多谢公主体恤。”秋霜笑道。
刘意映也不再多说,这就出了门,往田太后的寝殿走去。刘意映与田太后一起居住在仁平宫,两人寝殿相距不远。从她的寝殿出来,穿过一个小花园,便是田太后所居小院的后门。刘意映推开虚掩的门,径直走了过去。
从后门进来,便到了寝殿后方。刘意映上了回廊,准备绕到正门进屋去。走到檐下,隐隐听见屋内陈皇后与田太后在说着话。这时候,差不多是陈皇后过来问安的时间,刘意映倒也没多想,低着头向前走着。
“母后,这事意映若是知道了,怕是不得了呀!她会不会怨恨陛下呀?”这是陈皇后忧心忡忡的声音。
刘意映听见这话,脚下不禁一顿,停了下来。
“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田太后叹声说道,“此事怎么怪得了她皇兄,要怪也只能怪那司马珩自己作孽!”
“可那日意映为了司马珩与陛下争执,母后也是亲眼所见。要是司马珩真中了陛下的圈套,遭受伏击身亡,意映真像她说的那般,要寻死觅活的,那可怎么办啊!”
伏击!身亡!刘意映此时只觉得如被雷亟,心头剧痛,眼睛一黑,人便栽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田太后的床榻之上,母亲正愁容满面地坐在自己身边,陈皇后也是一脸担忧看着她。
看见刘意映醒了过来,田太后凑上前,柔声唤道:“意映,你,你没事吧?”
“母后。”刘意映含泪叫道,“皇兄,皇兄真的不肯放过他吗?”
闻言,田太后一怔,随即说道:“你们已经和离,他的生死,早就与你无关了。你还问他作甚?”
刘意映听田太后说的如此绝情,怔了怔,随即掩面大哭起来。
陈皇后见状,急得赶紧劝道:“意映,你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可别太激动了。”
“什么?”刘意映一愣,敛住哭声,抬起泪眼,望着陈皇后,又问道,“皇嫂,你说什么?”
陈皇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前御医来看过了,你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闻言,刘意映呆了半晌,这才想起,在自己离开之前,与司马珩亲热那两回,是没有吃避子药的。而这段时间,自己过得浑浑噩噩的,两个月没有来癸水都没有注意。
她咬着唇,伸出颤抖的手抚上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是她与司马珩共同孕育的小生命,是他留给她最珍贵的礼物。他是知道自己也许不能陪着她走完这一生一世,所以,才给了她这么一个宝贝吗?刘意映咬着唇,拼命想要忍住眼泪,可是,眼泪还是倾泻如注。
“哎呀,意映,你可不能再这般了。”陈皇后急忙说道,“你这样激动,小心滑胎!”
“滑了更好!省得我动手!”突然,刘祯阴冷的声音响起。
刘意映一怔,抬起头,看着刘祯铁青着脸走了进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腹部,颤抖着双唇问道:“皇兄,你这话是何意?”
“我还能有何意?”刘祯冷声说道,“你觉得我会容许你把司马珩的孽种生下来?”
“皇兄!”刘意映大叫一声,从床上翻身而起,扑到刘祯的脚下,抱着他的腿,大哭道,“我求求你,你就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吧!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就当给我留个念想吧。”说罢已是泣不成声。
听刘意映哭得撕心裂肺,刘祯心头一阵闷痛。他强迫自己硬下心肠,俯下身来,抓起刘意映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是让你吃避子药吗?你为何不听我的话?”
“皇兄,求求你,把孩子留给我吧?”刘意映流着眼泪,苦苦哀求,“他可是你的亲外甥呀!你怎么狠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