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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徐福站在那里动也不动,阿咿着急地上前去拉他的手,嬴政大步上前护卫在徐福身旁,阿咿受气势所迫,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她露出了沮丧的表情,又指了指那些花椒,“你的。”
徐福也不知道她能否听懂自己说的话,他很肯定地告诉对方,“不是我要的。”
阿咿苦恼地皱了皱脸,很执拗地重复道:“是!”
徐福顿觉语言不通实在是个大麻烦,他只有闭嘴沉默了。
他不上前去看花椒,而有嬴政在旁,阿咿也不敢去拽他,阿咿叹了口气,招手将周围的族人招过来。有个青年健步如飞走到她的身旁,弯下腰来听阿咿说话。
看他们这副模样,徐福猜测阿咿在寨子里或许还有一定的地位。
很快,青年直起了腰,引着他们继续往前走。他们用手比划再带猜,勉强也能让他们进行交流了。青年将住处分配给了他们,但是轮到徐福和嬴政的时候,青年却指了另外一处地方。那是一间单独分出来的屋子,虽然都是石头垒成,但徐福觉得自己还能发现,两间屋子的不同之处。
这一间看上去外形更小,但外表却更好看,或者说,明显能看出在建造的时候,花了更多的心思。
徐福走上前去,推开门进入。
发现里面并没有住人的痕迹,但奇怪的是,里面打扫得极为干净,并不见落灰。
阿咿笑着挤上前来,只是在注意到嬴政的时候,她不自觉地颤了颤,记着不往徐福的方向靠太近,阿咿对着屋子比划了一番,“这里,你的。”
这里也是我的?徐福踏入屋子,在屋子里寻找了一番,最后发现了一捆竹简。
竹简外面被人擦得很干净,很光亮,徐福走上前打开了竹简,谁知道里面却飞出了不少灰尘,糊了他一脸。徐福眯了眯眼,抬手挥开面前飞舞着的灰尘。
总算是看清了上面的字。
氐羌族没有刻字记录的习惯,所以这应当是属于外来人的。
徐福细细看下去,惊愕地发现,这竟然是一部讲述观星象的书。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徐福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怪异感。他简单翻阅过后,便合上了竹简。不过大拇指贴合竹简的地方,似乎触到了什么凹凸不平的地方。是刻了字?徐福将书简翻转过来,只见书简外面篆刻了两个小字。
君房。
徐福猛地怔住了,瞬间便联想到了之前尉缭将书简给自己时,上面也刻了三个字,“赠君房”,那无疑,君房就是指自己。所以,“君房”乃是自己的字?
这具身体的原主,曾经来过这个寨子?他带来了这些竹简,被寨子中人好好保存了下来?这里说不定也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怪不得阿咿的态度会那样奇怪了。
心头震惊过后,徐福倒是慢慢的就恢复了镇定。既然现在他已经和这具身体融为一体了,前身留下来的善缘,他也只有误打误撞、厚着脸皮去享受了。他总不能对阿咿说,我不是那个人吧。
因为徐福拿着竹简看了太久,嬴政不由得跟着走了过来,他抓起竹简看了看,一眼就看见了竹简上的名字。
“你从前来过这里?”嬴政有些惊讶,等问完后,嬴政紧跟着又沉声道:“这件事你是不是也忘了?”
徐福僵硬地点了点头。
嬴政眉头半点不见舒缓。
这段时日他都快要忘记徐福那个容易失忆的毛病了。
再骤然提起此事,嬴政可就有些不大好了,因为这无疑是提醒着他,时时刻刻徐福都有可能会失忆,而他忘掉的记忆中还将会包括自己。这种滋味实在太苦涩,嬴政一点也不打算去尝试。
徐福发觉到嬴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心中忍不住暗暗嘀咕,不过是自己忘了这件事,为何反倒是嬴政不快起来了?
阿咿站在门口,对着徐福抬手比划了一番,拉走了二人的注意力。
徐福猜测对方大约是在问自己满意不满意,于是点了点头。阿咿笑了笑,这才转身出去了。
过了没多久,还有个青年体贴地送来了食物,徐福和嬴政席地而坐,吃起了面前的食物,他们在路上折腾那么久,现在陡然放松下来,还真是又累又饿。
这些食物味道有些浓重,但却并没有放入花椒、辣椒等物,徐福不知这时的蜀地人,是不是还并不擅长将这两物用来烹饪。
不过无论如何相比之下,都比他们风餐露宿时吃的食物要好,徐福和嬴政迅速用完之后,便在屋子里休息了起来,不等他们仔细打量这个屋子里的摆设,屋外突然有胡亥小跑了进来。
胡亥哭丧着脸,“哥哥……”
“哥哥在外面,进来做什么?”嬴政扫了他一眼。
胡亥委屈地指着外面,“他和别人,和别人说话……”
胡亥话音刚落下,徐福就瞥见窗外,扶苏竟然在和阿咿说话,而且看上去,扶苏似乎还能和对方交流自如。扶苏才多大年纪,他难道能听明白阿咿说的话?还是说小孩子之间有什么特殊的交流方式?
胡亥不高兴地指了指他们的方向,“不理我。”
嬴政看了看窗外的扶苏,有些不满扶苏与阿咿亲近的模样,于是怂恿胡亥道:“他若不理你,你便再去缠着他。”
胡亥眨了眨眼,“可以吗?”
“去吧。”
徐福也忍不住眨了眨眼,看着胡亥跟个小炮弹一样射了出去,直冲着扶苏的方向。
扶苏在人小姑娘跟前还没来得及多说上两句话呢,便被胡亥残忍无情地破坏了,徐福和嬴政坐在屋内,都能听见胡亥砸进扶苏怀里,还抱着他的袖子嗷呜哭泣的声音。
徐福很不厚道地想,扶苏的袖子应该满是鼻涕眼泪了吧?
阿咿小姑娘尴尬地回头来看,脸颊边的小辫子甩啊甩,看向屋内的徐福时,水汪汪的眼睛里满含期待。徐福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他搜刮尽了原主的记忆,但是实在什么也想不起来,大概真的是失忆失得太厉害了。
扶苏被胡亥缠住之后,就面色僵硬了,他抬头朝徐福的方向看过来,见徐福和嬴政都分外淡定地看着他们,扶苏顿时便知晓求助无门,只能耐心地将胡亥哄到一边去,起码不要让他再祸害自己身上的袍子了。
阿咿在外头踮了踮脚,将窗户给他们关上了,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顿时便让嬴政消退了所有的恶感。这小姑娘,眼色还是有几分的。
这寨子虽然很偏僻,但寨子里的人似乎都十分爱干净,屋子和床铺都打扫得很干净,只是这屋子里并没有床榻,被子直接就铺在了地上,因为铺得足够厚,倒是不会让人担心地上湿润的问题。徐福和嬴政在屋子里静静坐了会儿,便撑不住想要休息了。徐福起身打开屋门,走出去询问到哪里打水洗漱。
他费了极大的劲儿才比划出了水的意思,有个青年叽里咕噜地指了一个方向。
徐福抬脚便要往那边去,但嬴政考虑到他应当没有那样大的力气,便跟着过去,只是等他们走近,才顿时傻眼了。
嬴政觉得面前的这一幕有些惊奇。
这是一汪池子,但池子里竟然冒着气体,可以让人清晰地看见。
嬴政少见这样的景色,只隐约记得书简上似乎对此是有记载的。
徐福则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分明就是一个温泉!他也不矫情,当即便抬起手来宽衣解带。这水应当是活水,倒也不用担忧干净与否的问题。
嬴政盯着池子里的水瞧了会儿,一转头便见徐福将手指搭在胸前,革带被抽出,外袍从肩上滑落,他的手又伸向了深衣。嬴政不自觉地喉头一动,随即视线便黏在了徐福的手指上,目光跟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而动作。
“……做什么?”嬴政怔然地问出声。
徐福的耳朵动了动,他发觉到自己似乎听见了嬴政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转头对上嬴政的目光,很轻易地便从嬴政看似平常的目光底下,找到了点迷醉之色。徐福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心底涌起了些,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喜悦。他对嬴政这样的反应感觉到喜悦。
徐福加快了速度,很快便脱了个干净。
此时嬴政反倒紧张起来了,他朝四周打量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出现,嬴政方才放下心,等他转过头来,徐福已经跳下水去了,嬴政想要抓住他都来不及,嬴政不由得皱眉,低声斥道:“你可知水中是什么?便这样莽撞地跳下水去了!”
徐福在温泉池中划了下水,认真点头,“我知道。”说完,他还冲嬴政勾了勾手指头。
嬴政怎么能抵挡住这般主动的徐福,他的唇角也不自觉地勾了勾,便立即跳了下去。
山间本有些凉意,但进入池水中后,嬴政便发觉浑身都被暖融融所包裹着了,此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水流动了动,嬴政担心是水蛇等物,他却不知温泉之中,哪会有这些玩意儿出现?嬴政潜入水中,低头一看,却见徐福在池水中,宛如一尾鱼,朝着自己灵活地游了过来。
这还是徐福对上辈子阴影实在太大,特地学的,乍然在嬴政跟前展露。
他纤长的四肢在水中舒展开来,莫名带了点儿勾人的意味,嬴政发觉到自己的胸口被涨得闷闷的,他伸手捞住了徐福,徐福如同水草一般展开双腿缠在了他的腰上。
嬴政的喉结动了动,顿时觉得自己的某个部位张扬挺立了起来。
原本想在水底下吓一吓嬴政的徐福顿时便郁卒了。
不过他那张脸上也瞧不出什么情绪,因为温泉水将他的脸颊烘得微微泛红,清冷的美人,突然面带红云,无疑是极为迷人的,此时在嬴政的眼中,便成了徐福破天荒的羞涩反应。往日里徐福也常有主动的时候,所以这次嬴政并未作怀疑,当即便将徐福揽在怀中,两人没羞没臊地在温泉池中留下了自己的子子孙孙。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徐福感觉到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了。
温泉池子里本来就不能泡得太久,他们没死在里头也是不容易了。
徐福推了推嬴政,两人这才慢腾腾地从池子里起来了,只是等出来以后,两人就跟中了毒似的,手脚发软。
徐福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并不平静的池子,也不知道等寨子中人发现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池水里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啊,不能再想了,这样的事就让它永埋心中好了。徐福连忙打住了自己的思维。
他们四肢酸软地穿上衣袍,步履缓慢地回到了屋中,两人迅速窝在被子里入了眠。
等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两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徐福悲伤地发现,自己和嬴政大概是温泉泡太久,出现后遗症了,现在都还是昏昏沉沉,四肢酸软的。
不久之后,有人进来了,嬴政勉强还能撑着睁开眼,他目光冰冷地看向来人,却见是胡亥迈着小短腿正往这边来,他走近了一头扎进徐福的怀中。嬴政今日也没力气斥责他,便随他去了。而徐福发现到嬴政难得的温和之后,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嬴政会有这样虚弱的时候,可实在不多见,徐福都快要将他当做非人类来看待了。
胡亥见徐福和嬴政都不搭理自己,就抬起手想要去摸摸徐福的脸,一摸,他就惊叫了起来,随后便立即小跑着出去了,徐福隐隐能听见胡亥在外头大叫扶苏快来的声音。
徐福不由得想到了,几年前的时候,年幼却并不讨喜的胡亥因为发起高热,自己让嬴政一同前去看一看他的事。果然,留下一个胡亥,也还是有好处的。至于日后他还会不会是秦二世,谁能想那么远呢?
徐福不自觉地再度闭上了眼。
等他发觉到自己思维已经飘散得有些远的时候,外面又有人进来了。
哪怕他和嬴政躺在一起,那些人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寨子里似乎有专门的巫医,徐福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妇人,从外头走了进来,妇人头上戴着黑色羽毛,脸上神色严肃,她弯下腰,伸手就去扒徐福的衣服,吓得徐福赶紧往后缩了缩。
阿咿走上前来,皱眉按着他的手臂,“要治,治病。”
妇人撤去脸上严肃的神色,冲徐福笑了笑。
徐福这才犹豫着放松了下来。他不知这巫医有什么本事,不过古代有些古法,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妇人毫不客气地脱了徐福的上衣,还顺便扒了嬴政的上衣,嬴政的脸色顿时黑如碳。
不得不说,这还是头一次,胆敢违背秦王意愿,强扒他衣服的,原本还觉得有些难堪的徐福,若不是实在浑身无力,恐怕他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
其他人早就不敢再多看了,他们都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徐福和嬴政,这两人谁光着上半身,他们都是不敢看的。
不过尽管如此,徐福和嬴政身上的吻痕还是没羞没臊地钻进了他们的视线中。
寨子中人似乎并不觉得有何奇怪之处,就连小姑娘阿咿都很淡定地出去了。
等徐福和嬴政终于病好之后,他们已经在寨子中滞留好几日了,恰好便到了寨中举行祭山会的日子。嬴政骤然想起这个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原本为徐福计划着的加冠礼,等到回咸阳的时候,怕是已经太晚了。左思右想后,嬴政便特意决定在此处再停留两日。他从那堆书简中发现,祭山会时,头次参与祭山会的男子,代表成年了,将会受到祝福,倒是与加冠礼有些相似。
一身不适褪去之后,徐福和嬴政都感觉到舒服多了,就连走路时,都觉得脚下生风,精神抖擞了。
到祭山会这一日,徐福便早早起了。
阿咿指派了个青年前来,那青年给徐福与嬴政送了衣物前来,正是寨中的服饰。
一套花花绿绿,一套黑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