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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一排小翠竹之后是一栋白漆别墅。月光照着随风摇摆的翠竹,在白漆墙壁上留下了黑色的剪影。别墅二楼的窗户半开着,月光从开着的窗户照进去,一直照到了一张书桌上,月光和桌上台灯的光线融为一体。
白樾坐在书桌前。
他正埋头整理着一份饮食作息调养以及定期体检的文件。他的左手边还放着一沓全英文的文学课题资料、一份财产转让书。即使他埋着头,也能看到他浓黑上扬的眉毛、英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以及下巴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青幽幽的胡茬。等终于整理完后,他似乎也才觉得时间已经太晚。抬起头看向窗外时,他深刻英俊的五官就完全映入了眼帘。
他望着那轮明月,想起陆曼琳说的话,她说白小宁去司家拜访后,他们就会商量婚期了。这个结果,他当然早就想到了。他现在还留在这里,到底还是不舍得离开。他等了那么久才又奇迹地见到她。
而那些年,她在温哥华治疗时的痛苦,他不光从司焱的嘴里听说过,前几天回温哥华,他还从她的主治医生egbert那里看到过。egbert有她治疗时的视频。他从视频里听到她喊他的名字,看到了她痛得蜷缩在地,使劲拍打自己的头。而以前的她是感觉不到痛的。最让他心疼的是,她痛得几次三番想自杀。他看到她站在高高的天台上张开双臂想往下面跳时,他心如刀割,真恨自己没有找到她,没能陪在她身边,让她一个人承受痛苦。
如今,她的病好了,她喜欢上了别人,他心痛却更希望她从此顺遂,幸福快乐。他就算不舍,好像不走也不行了。
白樾的目光从窗外那轮明月收回来,落在手中的文件上。现在他还能为她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夜凉如洗,他放在桌上的右手支着额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不觉间就坐了个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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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慕晚上又一直做梦,梦见自己向往的爱情总是无疾而终,总是和她的期望不一样。她的手被玻璃划伤,鲜血直流,而她感觉不到疼,有个男人拉着她的手去药店给她买药。她乘坐公交车和skytrain时,总会遇见他。后来,她喜欢上了他。她的病让她时常昏迷,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希望那个男人能一直牵着她的手直到最后,这也是她以往对爱情的期望。她对他表白了,他犹豫再三,后来她才知道他心里喜欢着别人,只是他却答应和她在一起。他吻过她,她却很难过很难过。
长长的梦很真实,仿佛是她亲身经历过一般。司慕睁开眼睛时,枕头湿了一大片,心里还隐隐作痛。她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她曾经那样喜欢过一个人吗?梦里,那个人吻她时的感觉就像白小宁的小叔吻她时那样让她难过心痛。
她又想着白樾的吻。白樾为什么吻她?他不可能会喜欢自己侄子的女朋友。司慕隐隐作痛的心久久不能平息,好像是因为她辜负了一个人,而又好像是因为说要在一起的那个人并不爱她。
只是,梦里的情形为什么会让她想起白樾?她对白樾的那个吻有震惊有难过,却没有厌恶。这是为什么?
一深想,她的头就会犯晕。她双手抱着头,在床上滚了几圈,头晕还是没有减轻。
“不想了!不想了!不要想了!”她告诫自己,然而她的思绪根本就不听她的使唤。她还是会想,想起白樾抱着她时她的心跳,想起他冷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的难过,想着梦中的情形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白樾,她以前到底见过白樾没有?
“啊!”司慕突然大叫出声,她不想想,她不要想!她马上就会带白小宁回司家了,马上就会和白小宁走进婚姻了。一切顺顺利利,平平稳稳。
“表小姐!表小姐!”外面有佣人的敲门声。佣人听到她那一声大叫了。
正在客厅里看报纸的魏老夫人听见动静,立即放下报纸,往楼梯走去,一边上台阶一边问佣人,“小慕怎么了?”
佣人转身回,“我也不清楚。我刚刚听到表小姐大叫了一声,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魏老夫人加快了脚步,到了司慕的卧室外面时,让佣人让到一边,她亲自抬手敲门,“小慕?小慕?”
床上的司慕还是头晕得厉害,她双手抱着头一直滚来滚去,没有听到外面叫门的声音。
“白樾……白樾……”
“小叔……”
“白樾……小叔……”
司慕的头像要炸开了一样。她难过地一会儿唤着“白樾”,一会儿唤着“小叔”。
“樾有庇护的意思。”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有人对她说着这样的一句话。司慕又“啊啊啊”地叫了几声。
在外面敲门的魏老夫人听到叫声,更加焦急,“小慕,小慕,开门!开开门!”
和司慕在同一层楼的另一个房间里的丁莞莞被敲门声吵醒,立即跳下床,打开门,探出头,迷迷糊糊地问:“奶奶,怎么了?”
魏老夫人没空理她,一直用力敲门。丁莞莞出了卧室,往司慕那间房走。
“白樾是白小宁的小叔,他只是小宁的小叔。以后也是我的小叔。”司慕抱着头,这样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