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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缨无解,谁怜刹那芳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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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已有两日,我本能地抗拒这个据说是我父亲的男人。

他的眼神是怎样的,我的确不知道。

那日他拂袖而去,以他的位尊权重和薄情寡义,我本认为他一怒之下至少该有几天再不出现。谁知他第二日照旧出现,却再不曾和我说一句话,只坐在一旁的桌边喝茶,一喝就是一整天。

我自然更不会主动理他,自顾静卧休养,有时看看书,梳梳头,偶尔把玩荣枯藤,稍稍用上些微灵力,便见床边突突突地生出三五株长势鲜妍喜人的紫堇花,连远远屏息静气站着的侍女们都忍不住频频注目。

我既不肯正眼瞧陌天行一眼,也不晓得他的神情怎样。

不过他看了紫堇花显然很意外,甚至出人意料地走过去,亲自把那些紫堇花摘了,捧作一捧带走,也不知打算用来做什么。

问那些侍女时,却分明都是些比景予还木的偶人,整日里只会答:“奴婢遵命,公主!奴婢不知,公主!”

这一声声公主、公主的,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让她们唤个称呼,则答我:“是,公主!”

无怪白狼拿她们没辙,我后来也连话都懒得跟她们说了。

于是,我也没能问出景予如今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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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还爬在我脚边嘀嘀咕咕说魔帝怎生像个色魔凶煞时,一道威压之力迅捷压来,登时逼得白狼住了口。

几乎同时,门口传来侍女怯怯的话语:“姑娘,主上来了!”

说话间,陌天行一身家常紫袍,撩开绣帷大步踏了进来。

他也不看白狼,只向我道:“菱角儿,听闻你近日胃口不好,要不要炖锅狼肉给你补补?”

他的玩笑比景予的玩笑更不好玩……

“不用。”我赶紧答他,“这里上上下下都是些活死人,连气都听不见喘的,我还是留着大白说说话的好。”

白狼自知惹了祸,再不敢表现出他的凛然正气,见我一使眼色,立刻从墙角蹩到绣帷边,一头钻了出去,跑得竟比兔子还快。

想来陌天行以魔界之主的身份,也不好和一头白狼过于计较。

他沉吟着慢慢走到桌边来,问道:“这松溪白茶怎样?从前你母亲极爱喝。”

我怔了怔,忍不住又尝了一口,果然甘醇清鲜,甚是爽口。

陌天行在耳边道:“此茶满披白毫,色白如银,纤细如针,故名白毫银针。泡出茶来,其色如杏子初黄,其质清莹如水晶,其性清凉,可退火解热。你娘嗜酒嗜茶,又爱四处寻觅美酒佳茶,不惜奔波万里。我怕她喝酒误事,便为她找来好些名茶。她最爱的便是这松溪白茶。”

我听着这话,便觉那茶甘醇里浮泛着几丝苦涩,苦涩里偏又回味着一缕甘甜,再不知是何滋味。

他言语间居然颇有几分情意,眉眼也不复原先的凌厉,令人透不过气的威压之力便一扫而空,反有些微淡淡的忧伤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甘苦难辨中,我低声问:“你便是这样哄得我母亲嫁给了你?”

陌天行的眸光蓦地一凛,冷冷道:“菱角儿,我和你母亲的事,还轮不着你当女儿的置喙!”

我噎住,愈觉心头被这个自认是父亲的男人堵得难受,别过脸再不想理他。

他大约也觉得话说得生硬了,沉默半晌,咳了几声意图打破这僵滞得近乎凝固的气氛。

目前还在玄冥城,完全是他的地盘。我也不想闹得太僵,遂深吸了口气,默默把心头涌上的愤郁压下,垂头问他:“还有一事想请教帝君。”

陌天行容色又冷了冷,缓缓道:“你该叫我父君!”

我不觉狠狠瞪他,忽有种把母亲最爱喝的松溪白茶泼他脸上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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