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魏汶给他添了点热水,瞪着他让他继续抠。
这一抠,就抠了二十来分钟。
当他将脚从热水里移开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具体的感觉很难描述,就是脚腕以下好似不存在一样,轻飘飘的很舒服。而且这种舒适感不光是脚上,更像是全身的血脉通畅后,重新焕发出了活力一般,再游个一万米都不在话下。
电视正好又进了广告,一个老艺人说:“自从吃了盖中盖,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嘿,不费劲儿!”
叶书文觉得泡脚比吃盖中盖还带劲儿!
把洗澡水倒掉,盆子丢在厕所里,出来的叶书文看见魏汶还蜷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抬手在魏汶的脑袋上抓了两把。
魏汶仰头看他,额前的刘海滑到了一边。
叶书文恶声恶气的说:“还不睡觉?九点半了?明天不想起了?”
“知道了。”魏汶笑弯了眼,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变成了淡淡的棕色,柔和下来的色泽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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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叶妈妈送上飞机那一天,叶书文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不是他不爱他妈,不是他不够孝顺,实在是头顶上有个太后压着,他实在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些年住校一个人惯了,平日里就算有生活老师和罗教练管着他,可是那也是比较粗犷的,重点更多还是放在游泳和纪律上。细节方面都是他一个人琢磨着过,过不去的就将就着过。很久没有感受过母爱的那种细细密密不透风的关心了。
很温暖,也很感动,就是有点喘不过气来。
离开机场上了车,将自己委屈的蜷在车后座上,叶书文拿出手机把玩了一会,然后拨出了魏汶的电话号码。“嘟……嘟……嘟……”的声音很质朴,没有各式各样的彩铃声倒是让听的人心里舒畅不少。
叶书文觉得有必要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梦好好整理整理,而入手的重点就是那铜锅涮肉。
当然,他不想承认自己其实馋了很久了。
电话久久没有接通,就在叶书文失去耐心的时候,话筒那边传来了魏汶的声音。
“书文,阿姨上飞机了?”
“嗯,刚上。”
“现在要回来了?”
“先不回去,我想出去吃饭,一起吗?”
“行啊,吃什么?”
“簋街吧,我现在去定位子,你到了给我电话。”
“行,电话联系。”
叶书文挂了电话,捏着手机的一角慢慢的绕圈,视线落在车窗外的景色,却半点入不了眼。
最近天黑的越来越早了,温度也越来越低,今天天空上终于汇聚了厚厚的云层,怕是快要下雪了。
脑子里下雪的画面很多很多,有自己玩的,有和刘阳玩的,甚至还有南山滑雪场和八达岭滑雪场滑雪的记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一打开滑雪这一个选项,最先出来的却是在那个寒冷的早上,才到国家队的大男孩稀罕的捧着一捧初雪对着身边的青年傻兮兮笑的画面。
如果是梦的话?
为什么那么清晰?
如果不是梦的话?
这些画面又是哪里来的?
那个梦里,他没有看见刘阳,也没有看见姚烨,他不再是罗新华的队员,徐韩只是一个没有太多接触的前辈,几乎毫无交集。
梦里,他成了黄涛的队员,成了魏汶的小师弟,头上还有五个师兄,他们一起欢笑,一起训练,他们在雨中奔跑,还会时不时的揉揉他的脑袋。
他的脚上长了冻疮,魏汶为他倒了热水,还帮他洗了脚,那烫热的温度就像他醒着的时候每晚将脚放进的热水盆里。
他的身边依旧有个魏汶,差别只是一个更为年轻,一个更为成熟,但是都会对他露出弯弯的笑眼。
瞧,他记得多清楚!
他敢说,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一样可以把梦记得那么清楚,甚至清楚到了每一个细节部分。
那么问题来了。
这些到底是不是梦?
叶书文来到了簋街,他站在街口抬头看,眼前的情形和梦里大同小异,只是有些霓虹灯更加的破旧,有些霓虹灯是新的,头顶上的灯笼变成了椭圆形,在北风下摇晃着,却还是一副红红火火的模样。
叶书文一路走过去,都在对照梦里的情形。站在这里才发现,梦里的画面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清楚,很多的招牌他都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
而这个情况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
如果都对上了会怎么样?
他估计会觉得自己肯定撞邪了!
走过好几家打开门准备做生意的店铺,叶书文站在了裕德孚的门口,看着与梦里一样,只是更显脏旧一些的店面,让他有了瞬间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