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是个直爽的汉子,有话便直说;所以,虽然只是经过了试烧苏帮菜的这段相处时间,可大家都已经把他当作了厨房里的头。换句话说,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厨师长的位置。
眼下,见这三个小伙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便当仁不让地当起了大哥的角色。
其实,因着自己毕竟年长许多,经历阅历也都要多出一些;刚才那整个经过,自己似乎是想明白了一些道理。
但是,就如同自己所说,只是一个粗人,所以其中的弯弯道道,却还是参详得不透;因此,便直言,希望郑先生能说个明白。
“好,各位。”听何大厨这么一说,郑先生也不推辞;其实,即便何大厨不说,自己也是会开口解释的,因着这是佟掌柜给自己的任务。
“刚才,大家都看到了;这洋葱要越切越多,这屋子里呛人的味道才会越来越浓。”顿了一下,郑先生又接着开了句玩笑,“一直到现在,大家和我一样,个个都被呛得受不了了,一个个都像是哭过了一样。”
“可那又怎么样呢?”问话的也是一个大厨;平日里就喜欢说话,此时也是第一个忍不住问话的。
听了这句问话,好多人都附和地点着头;看得出,问出的也是他们的心声。也就是说,郑先生简单的几句话,并没有让大家知道今天这样做的真正含义。
何大厨没有问话,刚才紧蹙的眉头此时已经展开了许多;同时,望向郑先生的神情里竟然带上了一丝隐隐的兴奋,似乎在期盼着郑先生说出的答案,是否能和自己的某种想法相符合一样。
“这开酒楼也是同样的道理啊。只有时间长了,慢慢地打出牌子了,这来的顾客才会越来越多;哪有一下子就能像赶集一样,就看着顾客来来往往个不停的。”
郑先生看看大家的神色,又接着说了下去:“这昨晚能来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对咱们这酒楼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好多的酒楼老板可是开了一辈子的酒楼,都没有一位贵人进店的。可话又说回来,这昨晚来了贵人,也不代表今天就一定要宾客盈门哪;这做事情,可都是要慢慢来的,哪有一口能吃出个大胖子的!”
“呵,先生,您说的我们都懂;可就是看着没人,咱这心里不是堵得慌嘛?”
“堵什么堵,这点事就能堵心了?一个个都像打蔫了的茄子一样,还是不是大老爷们哪?”郑先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听了这句,有几个倒是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还有几个,望着郑先生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先生说的是!小老儿也曾在别处做过,也经历过一开始生意清淡的事情。只是这次,东家开张的动作就和别处不同,也是很得大伙的心思,所以就想得多了些。”
何大厨又看了一眼大家,这才继续说了下去:“特别是昨儿有贵人来后,大伙儿的干劲更足了;总想着好好地干活,让这松鹤楼越开越红火的。可是,没承想……”
说到这儿,何大厨毕竟是停了下来,把后面半句话咽在了肚子里;只是任由自己那杯刺激得红了的眼睛,一边流泪一边看着郑先生。
“没承想什么?没成想这松鹤楼也会像别的酒楼那样,开张第二天也是一幅冷冷清清的样子?”何大厨的话刚吐出前半句,郑先生就帮他接上了后半句。
大家一听郑先生的抢白,也都不好意思地想笑;只是,抵不住屋内那强烈的洋葱气味的刺激,仍是一个个地流着眼泪的。
“哎,你们哪;这能为东家着想是好事,可心急吃不得热粥的道理懂不?都看出了咱东家做的事和别人不同,那就一个个都把心放回那肚子里,打起精神,把大老爷们的精气神给提起来!想想这满屋子的洋葱味;总有一天,咱松鹤楼的名气会像这满屋子的洋葱味一样,让整个梁国的人都知道的。”
郑先生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所选用的事例却是浅显易懂;这洋葱的事例更是现在大伙所亲身感受的,屋内的洋葱味一直没有散去,直到现在大伙儿还都是红着眼睛在流泪的。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出去透个气;或许说,是一开始有过逃离这间厨房的念头,可刚才听了郑先生的一席话后,大家却从这样的事例中得到了莫大的鼓舞。
只觉得郑先生的分析丝丝入扣,能让所有干活的伙计都看到希望;然后,干活起来就又有了干劲。
能取得这样的效果,自然是在郑先生的预料之中的;当然,这个办法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佟掌柜告诉他的。包括要说些什么话,包括要用到洋葱。
佟掌柜是齐国的大殿下,是自己的主子;佟掌柜说什么,自己自然就应该做什么。
眼下既然给大家鼓好了劲,自己也是应该要去回禀一声佟掌柜的;告诉掌柜事情的进展情况,也好让掌柜放下所担的心。
当然,自己对掌柜料事如神的佩服,是不用告诉掌柜的;虽然,自己对掌柜真的是很佩服,而且通过这些事情是越来越佩服了。
只是郑先生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计谋,却不是他的大殿下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