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对着长嫂,却是嘘寒问暖,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晒了”;事事唯长嫂马首是瞻的。
就是自己的母亲,对着这位长嫂也是疼爱地紧呢;熟悉的人,知道她们是婆媳关系,不熟悉的人,还说不定会以为她们是母女关系呢。
别的不说,就拿长嫂身子骨不好来说。
换作别家的婆婆,那是十有八九要为自己的儿子娶妾进门的;再退后一万步来说,也都会夺了媳妇掌中馈的权,让自己看得上眼的姨娘来代行当家主母的权。
可自己的那位母亲,不仅没有这么做,而且还是跟着一起忧心顾缪茆茆的身体状况;宫里宫外,京城里京城外的名医,那可是都请了一个遍的。
而且,在府中,也是处处维护着顾缪茆茆当家主母的威严;这婆媳联手,其利断金哪,真真是把这个顾府给治理得铁板一块,把下人都治理得服服帖帖的。
顾之韫正想着,却见那沏茶的丫环奉上了两杯茶来。
顾之琛见了,便笑着对顾之韫说:“姐姐,快尝尝,这茶叶也是大嫂拿过来的。”
“好。”顾之韫轻轻拿起茶盖,低头一看,发现里面泡着的是竹心茶;便了然一笑,果真是大嫂拿过来的。
“妹妹,这几年境况如何?”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顾之韫开始了相询。
……
……
陶知演回到自己的屋中,先将扇面和文房四宝放在了书桌上;接过丫环递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手,这才示意丫环先行退下。
先打开了这把扇面,只见扇面上题着一首词,落款是“若水斋主”;该是取了《老子》中“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之意。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最高境界的善行就像水的品性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
看来题词者倒也是个淡泊名利的人,只是陶之演觉得扇面上的墨迹太过娟秀,让人不由得觉得是中规中矩之作,是以并不十分喜欢。
陶之演便将扇面收好,然后才回过头来看那装着文房四宝的盒子,一个极大的盒子。
盒子是用整块的木料雕成,当然这是指盒身;因着整个盒子没有一个楔子,就是在极大的一根圆木上凿出的一只盒子。
当然,盒盖是装上去的,否则的话无法把木料中间雕空;这个盖子当然也是在同一段圆木上取的料,因而看上去的木材纹理是一模一样,协调匹配。
陶知演不由地咋舌,暗道:这舅舅府上果然是有钱的!
别的不说,能去找到这样粗的木材,然后雕出一只完整的盒子,那该是多么不易的一件事呢。
当然,陶知演现在还不知道,这盒子的木材可不是一般的松木,而是木料中的金丝楠木。
金丝楠木生长十分缓慢,而其生长规律又使其成为栋梁之材要用上百年的时间;又因着它木质坚硬耐腐,所以自古就有“水不能浸,蚁不能穴”之说。
而且,因着金丝楠木有股楠木香气,古籍记载其百虫不侵,往往富贵人家就选了金丝楠木箱柜来存放衣物、书籍、字画等来避虫的。
当然,在现代的时候,通过实验也证明了,金丝楠木可以抗腐抗菌抗白蚁的侵蚀,所以皇家书箱书柜都是指定用金丝楠木的。
陶知演细细看那木盒,只见木纹自动形成的山水状、精美异常;颜色却是黄中带绿,给人以朴素的感觉,毫不张扬。
再细细触摸,感觉如同婴儿的肌肤一般,温润细腻如玉;而且,鼻尖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清幽的楠香,端得是沁人心脾。
看着这个木质的盒子,陶知演有着一会儿的愣神;他不停地用纤长的手指尖轻轻拂过盒身,似乎在通过这个动作,向自己传授着什么信念一样。
过了好久,陶知演才停了下来,然后郑重地打开了盒盖。
盒内,自是放着笔、墨、纸、砚一套文房四宝;再细看,却正是湖笔、徽墨、宣纸和端砚这四样特指的文房四宝。
一边,还有笔架、笔洗、书镇、砚滴等等书房中的必备之品。
陶知演不错眼地看着这些,终是慢慢伸出手,拿起了那方砚台。
这方砚台为砖砚,砚额镌刻着云龙纹,刀法古朴大气;同是楠木盖,和外面的楠木盒子倒是显得相得益彰。
拿在手里,是沉甸甸的感觉;可是,陶知演知道,这沉甸甸的不仅是手中的砚台,更是自己的那颗心。
自己,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些书生的最爱;看着眼前的林林总总,就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满心地欢喜着。
只是不知为了什么,望着这些,望着、望着,眼前却慢慢地浮现出了顾香冷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