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鞍都镇的那一夜,还有沈家夜宴后,她被兰亭的人扔给六皇子,受足一夜非人施暴。眼前袅袅的烟缕中渀佛浮起兰亭那带着恶意的笑,那双毫无感情的凤眸象毒箭一样穿过她的心脏,封住她的血喉。她忍不住弯下了腰,疼得呻吟出声!
兰御谡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平淡地道,“这个朕自会安排,届时,就看你的本事。”
“皇上,六皇子带到!”岐暗的声音传来。
兰御谡“嗯”一声后,吩咐赵公公,“带她下去!”
赵公公躬身回道,“奴才遵旨!”赵公公拂尘一甩,对申柔佳道,“申姑娘,随咱家走吧!”
“皇上,民女告退!”申柔佳一边应着一边抽身站起,谁知跪太久,膝盖处有些麻木僵直,挣扎了片刻才勉强撑起身体。
她随着赵公公走出皇帝承义殿,眼前的视野一宽,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申柔佳抬了抬下巴,对从面前走过对她抱以惊艳的宫女回以一笑。
走了一段路后,申柔佳感到越走越偏僻,心里开始有些不安了。她大着胆往前走了两步,涎着脸讨好地笑道,“赵公公,您这是带我去哪?”
“放心吧,会让你过得舒心,吃好住好,还有一个人相陪,算是故人了!”赵公公冷冷地瞧了她的脚。申柔佳会意,忙后退了两步,不敢逾越与赵公公平行,在他的身后,她又忍不住问,“赵公公,您能不能对柔佳提点一下,柔佳是什么时候露了馅?”她自认一言一行已经完全照着秦之遥所授,可听兰御谡的口气,好象很早就知道她是假的。
“皇上方才不是提点过你了么?好好去想一想吧!”赵公公微侧过身,瞧了申柔佳左顾右盼的眼眸,摇了摇首不愿再与她多说!
承义殿,岐暗单肢下跪向兰御谡禀报了行动的过程,“属下等人用鱼网控制住了秦之遥,并且确认她身上不再藏有毒物时方将她带出六皇子府的后院。可未出园子,便被一群毒蛇,蝎子围攻。”
兰御谡双目微沉,寒芒乍现,冷笑,“这么说,又让这贱人逃脱?”
“属下等人一直跟紧,看她进了鸀竹小居,那里气息异常,只怕有毒障,属下只能安排人布控在四周!”
兰御谡一想秦之遥又潜在自已身边十多年,全身就象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他阴冷地笑着,“若非是申柔佳那蠢货穿班,朕还真找不到她的下落。可惜,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还是让她跑了!以后想抓捕就更难!”
“秦之遥断了一条腿,她以后想混在宫里亦是不可能,皇上,不如,让属下放火把那里一片全烧光,不信,她不出来!”
兰御谡倏然转首,盯着岐暗骂了一句,“蠢才!”
岐暗脸色一红,心想,秦之遥如此狡猾,或许那有密道。
“把这香给捻了!兰宵带上来!”兰御谡觉得心口沉闷得历害,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淡淡地看着夜色下的湖色,波光粼粼。
“儿臣叩见父皇!”兰宵朝着兰御谡的后背草草地行了个礼,便走到书案边靠着,嘴角微撇盯着书案上的纸镇。
兰御谡转过身看着儿子,兰宵身上只着一件单衣,一看就知道是在被窝里被人带进了宫。
兰御谡转开眼又看向窗外,不愿看兰宵眼底的纵欲过度所呈的浮青,“朕一直放纵你,让你在京城逍遥了这么多年,不懂得感恩,有脑子想着弑君,你有这本事么?”
兰宵嗤地一声冷笑,慢条厮理地回,“儿臣是没这本事,儿臣一想起九弟,连让女人怀孕的胆也没有。天天只想着把人御在身下,幻想着身下的人是兰锦,那儿臣的心头就好象什么仇都报了……”
“大胆!”兰御谡瞬时想起,彼时从伶人坊抱回兰锦的那一刻,那段回忆就像是被诅咒一般印刻在他的脑海中,此时被兰宵痞笑中提起,龙颜大怒,几步冲至兰宵身边,一掌狠狠劈向兰宵的脸。
“啪”地一声重响后,兰宵整个脑袋被打得倾歪到了一边,许久后方缓缓转正。他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干笑一声,毫无痛感地吐出口中的一颗牙齿,慢悠悠笑,“父皇雄风不减当年呀!”
兰御谡怒气未消,食指频频点在兰宵的眉心,步步紧逼,“你想怎么玩,败天家的颜面,朕都能看得过去,朕就当作养一个废物。但你要是动兰锦半分心思,朕饶不了你!”
兰宵也不避,眉心处几下就被戳出赤红,甚至有一下差点戳到他的眼睛,他亦只是撇了撇嘴忍着,直待兰御谡停手后,他方慢悠悠地回着,“儿臣没想过父皇会饶了儿臣,所以,儿臣现在衣冠不整地站在这,等待父皇的发落,要杀要剐任凭父皇处置便是!”
“杀?剐?”兰御谡冷冷一笑,脸阴沉得渀佛能挤出水来,一字一顿,“朕从不杀自已的骨肉!”
兰宵故意夸张地笑了起来,时而仰天长笑,时而忍得捧腹大笑,在兰御谡的冷凝下,方一点一点地收尽唇角的弧度,语声毫不掩饰讥讽,“父皇,您这金口开大了!儿臣可是亲眼看着九弟从母妃的肚子里被剐出来!”
兰御谡冷冷一笑,突然朗声朝外吩咐,“传莫忠奇!”
莫忠奇被带到时,帝王吩咐所有的人退了下去,帝王关上身前的窗户,缓缓踱回贵妃椅中,眉眼之间拢上了一层倦意,“莫太医,你跟这逆子说说,韩贤妃肚子里的骨肉是不是朕的!”
莫忠奇躬身领旨后,偷偷抬眼瞧了帝王的脸色,额间泌出一层虚汗。他转身朝兰宵一拜,几近用嗫诺的口吻,“皇上于先帝承庆二十一年……开始服用一种抗性药。此药是微臣亲手所配。这……此药长期服用,可以抵御任何一种迷幻药剂,但却不会再令……妇女怀有身孕。因事关龙脉,所以,此事,只有微臣和皇上知道!”莫忠奇背负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二十多年,待说完时,双脚已开始虚软。
兰宵倒吸一口冷气,惊愕地睁大双眸,赤红的双眸中盛满了不可思议,他盯着贵妃椅上阖目休憩的帝王,心里飞快地思索着:承庆二十一年,就是那年兰御谡带着兰锦回京的那一年。
一个帝王是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已开脱,何况也没必要。
兰宵半边脸红肿,半边脸苍白无色,五官极度扭曲挣扎。母妃若淫luan后宫,要订罪,确实足够诛灭九族。
他突然凄凉地笑了,伏在案桌上,双肩急剧地抖动着,猛然抬首否定,双眸中透出一股戾气,恶狠狠地朝兰御谡嘶喊,“不可能,那八妹呢?”
兰御谡冷冷看着泪流满面的兰宵,眸中如缀满破碎星辰,无一丝的温暖,“她不是朕的骨肉,除了承庆二十一年宫变时,朕失了二公主,四皇子,五公主外,朕的亲骨肉也唯有兰陵、兰亭、兰锦和你,现在你明白了?”他不希望这个儿子再错下去,从云池山的水莫名倾泄后,他第一个查的就是兰陵,谁知到后面居然查出了是这个儿子动的手脚。
对兰宵,兰御谡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处置韩家后的那些年任他自生自灭,谁知道这孩子硬给撑了下来,倒让他回忆起自已年幼时,被先帝遗忘的那些宫中岁月。
“就算,就算是母妃她,可外祖父一家百来人口也不至于会……”兰宵心头大乱,恨了这么多年,原来最终的根源是在自已的母亲身上,他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不信,我不信,母妃她会——”
帝王靠在贵妃椅之中,声音不大,语声却依然含有摄人心魄般的尊威强势,“先是淫luan后宫,怀了别人的野种,想赖在朕身上也罢!尚不安份,还想做梦扶你上太子之位。以为朕肃清信义候后,就必得仰仗她韩家一门?笑话!你外祖父虽是朕当的一手提起,但朕决不会容忍第二个钟家!”当年韩贤妃有孕后,引兰御谡去她的寝宫,用禁药希望能得到帝宠,混过一晚。当时兰御谡正与老信义候较量到最关健的时候,若韩家再不安份,那他的一番筹谋。他将计就计安抚了韩贤妃。
“儿臣愚钝,倒请教父皇,就算是淫luan后宫,也不过是三尺白绫。千古以来,哪有一个后妃会身受剐刑而死!”兰宵用力地甩着头,极力想甩开母妃死前那凄历地呼喊声——
兰御谡冷笑不语。
“何况,外祖父是父皇您一手带出来的家将,您心里就没有一丝的念旧?”
“朕不否认,朕以剐刑处置韩氏一门,确是因你母妃的做法超出朕的底线——动了兰锦的主意!但是,无论是不是剐刑,韩氏一门百余人朕都不会留一个活口!”当年兰御谡清除了信义候一脉后,欲立兰锦为太子。而韩贤妃知情后,她想让兰锦的身世暴光,让兰锦将来永远无法涉足于朝堂之上。
适巧珍妃传唤宁常安入宫,韩贤妃便让韩孝故意带着兰锦,让他看到宁常安。年幼的兰锦看到母亲,扑了过去,可宁常安推开了他,说他认错了人。兰锦不信,死死拉着宁常安的手,要带她去见父皇。
韩孝见状,急忙拉着兰锦离开。韩孝并诱导他,如果他冒然上前,那他的母妃必和以前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如偷偷跟踪,看她在哪落脚,以后就好找到她。
兰锦虽是皇子,却被兰御谡护得太周全,心性很单纯。他很轻易地相信韩孝的话,换了小太监的旧衣裳,暗中紧跟住宁常安,在出宫门口时,韩孝故意引开宫门守将的注意,让兰锦顺利地混了出去。
谁知出宫后,宁常安上了沈家的马车,兰锦人小跑不快,他在马车后拼命追着,哭喊着,他甚至明明感到有一段时间,马车慢了下来,可没多久,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街头之中。
兰锦跟踪时跟丢了,一人茫然走在京城的大街,被一个伶人馆的老板一眼相中。他看兰锦一身小太监的服饰,一双琉璃眸不象中西凌的人,只道是哪个皇家贵族子弟从异族买来豢养的,便心生冒险,想着带回去偷偷养了两三年,容貌起了变化后,再卖时,也未必有人知情。
兰御谡救回兰锦已是三日后,抱回来后,兰锦躲在他的怀中口齿不清地唤着,“父皇救我……父皇救我……”琉璃眸中满是惊魂未定,兰御谡的心痛得连剐死自已的心都有。
有半年多,天天泡在浴池中……
这也是后来,兰御谡当机立断,立兰陵为太子的原因!
六月初三,江南来报,丁盛奇的第一批粮食已到扬州。扬州新任刺吏已开始在扬州城外设粥场,当地的百姓还可以凭借各乡县的户籍文书,可以领到一袋大米。此举措主要让流民各自回乡。
不到半旬,江南又传来吉报,流民渐散,江南灾患已有平息之势。
恰好此时,沈家二小姐就是东越粮商丁胜奇的幕后老板传出了坊间,朝野上下,莫不为这一个传奇般的女子感到惊叹!
兰御谡为了彰显皇家圣恩,特宣旨宫中设宴,宴请东越粮商特使沈千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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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兰御谡差点和瑞安叉叉的那一章,月已埋下伏笔,韩贤妃肚子里不是兰御谡的种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