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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下,兰亭步履匆匆地朝着宫门口走去,近胜安门时,看到赵总管恭恭敬敬地领着一个灰袍袈纱的人往正乾门走去,那个门是通往帝王的承义殿。
兰御谡向来对和尚道士之类的方外人士深恶痛绝。主要缘于在兰御谡表面上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时,义净曾一语道出,兰御谡有帝王之相,以至让兰御谡成为废太子的目标,被刺杀差点死在了江南。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兰御谡一生对吉卜问凶极为排斥,甚至在大灾前对钦天监的提出的星相异常,是大灾之相见解大肆镇压,间接促成了西凌的这一次重灾。
如今大灾造成西凌数十万的百姓流离失所,饿死病死无数。帝王召见方外之人问吉凶也属正常,但此时宫门即要落锁,似乎又显得有些异常。
何况能让兰御谡派了赵公公执路亲迎,这世间唯有义净和慧能有这个资格。
慧能在三年前已闭关修行,此人定是义净大师!
兰亭回到宁王府时,管家在大门口处候着,一见到兰亭便一脸的苦相,“殿下,恕奴才无能没能留住王妃。一个多时辰前,有几个丫环来找王妃,王妃就抱着小世子匆匆地走了,只让奴才带些话给王爷,说她这时有急事要办,让王爷爀念!”
兰亭蹙眉不语,管家心里直虚,见兰亭手上舀着一个大包袱,忙献殷勤地上前接,兰亭提着包袱的手一避,冷然道,“本王知道,你退下!”
兰亭回到寝房,先将包袱收好后,传来暗卫细细问情况,暗卫禀明,是沈千染收到苍月伤受在的消息,方匆匆带人回沈府。
兰亭正准备去沈家,突然一阵血腥味传来,倏然转身,只见高溯从黑暗中隐了现来,他神情凶狠,兰亭知道定然有事发生。
“方才属下准备去调集人,却遇到皇宫承义殿的信队撤了出来,死伤二十几人,七窍全部被灌水银,已经全废了……”高溯双膝跪下,他强忍住心中的悲痛,里面好几个是最精锐的暗卫,都是与他同期从训练营中出来的伙伴。
一股热流从胸膛蔓延,逐渐升至指尖,兰亭用力一挥,身前的半人高的展示柜被削去了一边,上面所搁的器物碎了一地。兰亭的手握了握拳,等气息稍定后,上前一步扶起高溯,他面容有如寒霜,吐出一句,“好好安置抚恤!”
高溯泪流满面,沉重地点点头。
“怎么会被一下子揪出这么多?”兰亭神色狠戾,守皇宫承义殿的信队有四个是他最亲蜜的伙伴,跟他同生共死,在对抗异族时,这些兄弟都是以血肉之躯挡在了他的身前。
“被龙卫发现,象是有预谋,同时被揪出来,措手不及,是永宁宫的一帮兄弟放了烟雾弹方将他们抢出来,从秘道里撤出。”
“水银灌七窍!”兰亭拳头倏地握紧,胸肺间冒出一股赤焰,瞳孔缓缓地呈现出充血一般的红色,他想起今日面圣之事。
以往,他和兰御谡之间很少冲突,彼此间都维持着表面上的父慈子孝。今日,是兰御谡毫无情面地与他撕开假面具。甚至不通过朝议就摘掉他兵部的差事,又冷讽他既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要肖想金銮殿之位。
现在以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一击命中,断他的皇宫眼线!
兰亭胸肺间又冒出一股阴寒,今晚发生的一切,象幽灵般慢慢地钻入他的脑中,倏然想起那灰袍和尚,猛地一惊,马上下令,“速让皇宫所有的暗卫全部撤离,没有当值的不必去。”
他相信,龙卫虽然善攻,但并不具备侦察的能力,不可能一下揪出这么多潜伏的暗卫。一定是那和尚,具备了超凡的能力。
难怪先帝爷在位期间,对他百依百顺。
既然兰御谡开始公然对付他,那沈千染就有危险了。虽然兰御谡不会轻易杀她,但之外也有太多的方法让一个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兰亭迅速去了沈家,现在,无论小丫头依不依,他绑也要将他绑到他的宁王府中,这里比她的沈家安全百倍。
沈千染的马车到达沈府门前进,刚下马车,却见到她的府门有两个人,一个跪着,一个站在她身边。
二人显然听到马车的车辕声,皆转过身瞧着。
月色下,她一时没辩清是谁,只模糊的瞧出是跪着一个分明是女子的身影,站的那个身材虽不是很高,但也瞧得出是个年轻男子。
她有些不解地想上前询问,却见常妈快了她一步上前,冷声道,“你还跪在这干什么?我都说了,瑞安公主去了江南镇灾,不在沈府之中?p>
你要我说几次你才信??p>
沈千染这才认出,原来那人是钟亚芙,而她身边定是她的相公杨家的嫡子杨邹奇。
沈千染刚下轿,钟亚芙显然也认出是她,她看到沈千染的怀是抱着沉睡的小赐儿,就吞下了所有想冲出口的话,可能是跪久了,她微微瘸着腿来到沈千染面前,先看了一眼小赐儿,方带着哀求的眸光轻轻道,“二小姐,能和您谈一谈么?”
沈千染将赐儿放到水玉的怀中,轻轻吩咐几句,看着水玉抱着赐儿离去后。方转过首,神情带着微微的倦意,“有事明日再说吧,我今日还有事要处理!”她得先去看看苍月的伤势。并问清楚苍月是如何受的伤。苍月随她三年了,他的身手她一清二楚,能伤到他的人,非同寻常。
杨邹奇有些沉不住气,开口带着挖苦的语气,“拙荆已在贵府门前跪了几日了,她如今身体有孕,请沈二小姐体恤!”
沈千染失笑,眸光带着冰冷的寒意,“杨公子,既然你夫人有孕,你就把她带回去好好养着。你让她一个孕妇在我沈家的府门前跪着,天下人还以为我沈千染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沈二小姐,若非有……”杨邹奇想不到沈千染如此美貌的一个女子说出来的话却如此不近人情,他心疼妻子,忍不住想讨个说法,却被钟亚芙偷偷地捏了一下手心,只好噤声。
“对不起,二小姐,多有冒犯了!”钟亚芙勉强一笑,她的眼睛哭得有些红肿,带着虚弱的语声恳求道,“沈二小姐,要不你看这样行么?让我暂时在沈府呆着,等二小姐忙完事后,再抽点时间给我?”
沈千染看着柔弱无骨依在夫君怀中的钟亚芙。轻轻一叹,她自然知道钟亚芙所为何事,她上前一步,轻声道,“如果是为了你母亲瑞安公主,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我不知道她现在的下落。或许,你应该去问你的皇帝舅舅!”
“二小姐,我知道,是我母亲不对在先!可是,我们为人女子,纵是知道母亲有错在先,也无法看着她……”钟亚芙心头一涩,纵是再冷静也禁不住哭泣出声。自那日钟亚楠再回杨府,跟她提起沈府发生的事时,她初时也没觉得什么异常,只道是如以往一般,宅门内的争斗罢了。
谁知道第二日便传出瑞安公主随沈越山去江南镇灾之事,她直觉不妙。
因为她了解瑞安公主,这样让人羡慕的事,她的母亲定不会走得悄无声息,再怎么说也会第二日提早到杨府和两个女人道声别。
她便问了妹妹,这些日子沈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在她强逼加诱导之下,知道了瑞安公主曾一时兴起,绑走了宁天赐之事。只吓得她魂飞魄散,直觉,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她马上赶去沈家想问个究竟,可沈府大门怎么敲也无人开门。她让丫环去周边打听后,方知沈府所有的丫环都被自已的母亲谴散,听说连沈府的宅院都被瑞安所卖,被人闹到沈府之上。
可除了沈府,天地之大,她到哪里寻她的母亲呢?
她不死心,便天天亲自来府门口守着,终于遇到了常妈。常妈虽告诉她,如今沈府已空无一人,但她想,至少这个宅第还没卖掉,那说明,沈千染就会回到沈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