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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里,柔福惊了一跳,“咦?头发怎么散下来了?”
我随口道:“帽子被风吹走了。[]~)[]”幸得今天的风和昨天一样大,这个法合情合理。她又问:“那怎么这样久,方才听见那边有骚乱之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花涟将梅花饼递给她,我笑道:“是遇见两人打架,我和宗贤劝了一下,然后他们就没打了,各自散了。”
柔福半信半疑的看我一眼,我嗤笑道:“姐姐快吃啦,应该还没有冷掉吧。”她笑了笑,低头尝了起来。我微微松气,掀帘看了眼宗贤,他脸色铁青,似乎还未消气。
回到住处,宗贤一言不发的进了屋子,柔福不知情,拉着我问:“他怎么了?”我脑袋一转,凑近笑道:“他可能是见姐姐要嫁人了,心里不舒服。”
她推了我一把,嗔怪道:“鬼丫头,真不知哪里学来的。”我靠在她肩头笑问:“姐姐什么时候带姐夫来玩?可别等到成亲那日才让我瞧见他。”她笑:“过几日姐姐就带你去他家的画坊。你昨日才来,今日又累了一整天,先好生休息几日,不然可没精神给姐姐绣红盖头了。”
我“嗯”了一声,仰面倒在床榻上。柔福帮我脱下鞋子,边问:“完颜宗翰他……是如何给你打算的?如今可拖不得了。”我手枕在后脑下,笑吟吟道:“姐姐还怕我成了老姑娘没人要?”她笑道:“我这妹妹可是愈发自矜了。”我继续道:“姐姐虽然替小七着急,但小七心里真的还不想嫁人,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即便是想嫁,也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嫁……”这后一句话我的有些伤感,柔福也听出来了,但见我不愿再,也没好追问。
终于在一个天高云淡的日子,柔福带我去了画坊,一栋很寻常的双层瓦房,但在五国城已经是很好的建筑了。进去时,徐还正在手把手教一位女真少年画画。我远远的瞧着他,衣着朴素,神情专注,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淡然的气息。风姿特秀,眉目如画。我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柔福浅浅一笑,“这是称赞嵇康之语?”我点点头,柔福脸红道:“小七笑了,他哪有那样好。”
许是听见了我们的话声,徐还忽地抬眼望了过来,表情微怔,旋即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笑着迎了上来。未等他开口,我便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夫。”柔福跺脚急道:“小七!”我哈哈一笑,徐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回道:“这是迟早的事。[]~)[]”我笑瞅柔福一眼,她满脸羞红,徐还望着我问:“这就是你口中常提起的义妹颜歌?”柔福点头,拉着我:“如今她是金国的上仙郡主,但此事你心里晓得就好,别在五国城和其他人提起。”
徐还笑嗔她一眼,道:“这是自然,我又能和谁提起呢。我有个朋友,上个月从会宁过来,也提过金国有一位上仙郡主。她心地善良,收容了很多贫民居在自己的封地。每月定期在城外发放粮食、布匹,还组织大夫免费为村民治病——”
我有些不好意思,忙笑截道:“姐夫别再取笑我了,不过就是银子的事,我自个没出多少气力的。”其实我还担心着,柔福和徐还对于我接受这一封号会生气,怕他们不理解的我的做法和理念,不过现在看来,算是白担心了。
徐还一笑,请我坐下,开始絮絮起别的事来。
见他俩眉目含情,我不禁掩嘴嗤笑,自顾在店里逛了起。处处皆是字画,简直叫人眼花缭乱。而里屋则挂满了柔福的画像,或静或动,或嗔或喜,一笔一墨,都能看得出执笔之人对柔福的浓浓情意。我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真好,柔福终于有了自己的幸福了。
我要亲手给柔福绣一个红盖头,待寻来上好的红缎后,我就开始犯愁了。一般来,红盖头上不是绣鸳鸯,就是绣并蒂莲和牡丹,可是样样对我来难度都非常大。我从前只会绣蝴蝶,或是山茶、玉兰这种较小的花,而且绣的十分难看!
和秀娥商量以后,决定绣并蒂莲,鸳鸯实在是太复杂了。花样子是由徐还亲手绘的,到我手里后,我便开始日日夜夜挑灯苦绣。秀娥和花涟全程在一边陪着,一齐盯着我手中的针线,免得我一不小心走错针脚就前功尽弃了。我笑称若我能完成这项伟大的任务,以后手拿针线走遍天下都不怕,就是龙袍我也可以绣出来了。她俩很空前绝后的给了我一记白眼。
婚礼的头一日,剪下最后一根多余的线头,绣着一朵并蒂莲的红盖头终于完整的问世了。柔福见了一阵欢喜,一面笑着称赞、一面落下开心的泪水。有两位师傅亲自在旁指导,这件作品还是很成功的,也算是我向合格的古代女性靠拢的一座里程碑了。
晚上,柔福和赵佶、赵桓在一起,明日从那里出嫁去画坊。成亲以后,她基本上能完完全全的自由起来,不过也是仅限于五国城的自由。但对她来,已足够了,毕竟亲人、丈夫都在这里,她也不会想出去。
进屋睡觉,花涟正在铺床,我忽然想起一事,问:“柔福的嫁衣是由谁准备的?”她回道:“是韦太后亲手缝制的,听半月前就已经备好了。”
韦太后?想起来了,就是赵佶的老婆,贵妃韦氏。这倒没什么,关键是韦氏的儿子,便是宋高宗赵构。儿子在江南做皇帝,当娘当爹的被金人扣在五国城,也不知那赵构有没有一时半会想起他亲娘。
一夜激动无眠,仿佛是自己第二天出嫁似的。我睁眼看着窗下微弱的油灯,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天蒙蒙亮,我便起床了,挑了一件绣花绯色棉袄穿在身上,显得喜庆,何况今儿也是我生日。收拾一番后,坐进了马车,柔福这会应该已经起来了,估摸着嫁衣也穿好了,正对镜梳着新娘妆呢。
马车刚动,宗贤走过来问:“你去哪里?”我道:“去柔福那里啊。”他示意我下车,“今儿所有人都在,所有人被允许参加婚宴。你只把自己当做普通宾,不许去送柔福,晚些和我直接去徐还家里就行了。”我撅嘴道:“真的不能去吗?”他一脸严肃之态,似乎没得商量。我还想再求他,却被他狠狠睃了一眼,不由得惊诧,这是那个性子温和的宗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