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怎能想到,在大街上这女人竟然就敢这样大胆妄为,这样的事,寻常大家闺秀想都不会想啊!
街上人流大,他本来就要分出大部分的精力来驰马,注意力不集中,顾卿晚又行事大胆而突然,竟差点让她抓到,惊的忙往后挪了下身子,顿时涨红了一张俊面。
妖异的眉眼间被羞愤,怒火和戾气染的好似着了一团火般,烧成通红一片后,燃成灰烬的青黑,他怒吼一声,道:“沈清!你放肆!”
言罢将顾卿晚提起来,便黑着脸作势要将她丢出去。
顾卿晚原本以为他是认出了自己来,这才会行此荒唐的抢人之举,作为顾卿晚,到底是女人,她觉得秦御应该不会和她计较,将她如何。可作为男人的沈清,刚认识一天的沈清,如此冒犯秦御,却是可能被他丢出去,再用马蹄踏成肉泥的!
耳闻在如此情急的状况下,秦御竟然脱口而出沈清的名字来,顾卿晚便道不好。只怕秦御方才并没有听到娄闽宁和她前头的那些对话,他就只听到了娄闽宁劝说她别进王府的那些话。他到现在还当自己是男子沈清呢。
完了,完了,这下要死了!
顾卿晚脸色一白,紧紧闭着眼睛,原以为要被扔出去了,不想屁股下头一着落,竟被秦御安然放在了马背上,侧身坐在了马鞍前。
顾卿晚惊魂未定的睁开眼,但见马儿不知何时已经拐进了一条小巷,脱离了主干道,巷子里倒是没什么人,她轻吁了一口气,才觉出浑身的酸疼来,她还没怒火中烧,便听秦御的冷哼声从头顶传来,道:“娄闽宁怎么识得你的?除了找你说王府的坏话,还作何?”
顾卿晚闻言扭头看向秦御,却见他的脸上有探究又疑惑,异色的妖瞳有锐利不快,分明是真不知道自己就是顾卿晚的样子。
确定这点,顾卿晚便略松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我用早膳时,他突然坐在了那里,请我为他的一处别院建房子,然后就说起王府不适合我的那话来,接着郡王您便出现了。不过人家娄世子也算不上是说王府的坏话,背后议人是非,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王府中能工巧匠那么多,都是甚为有经验的老匠师,草民年纪小,又无任何经验可谈,进了王府,只怕是要有负王爷所托的。”
昨日顾卿晚可不曾这样推拒,今日听了娄闽宁的话,便说出这样的话来,又不愿进王府了,这让秦御心中怒火中烧,酸意直冒。
他也不想想,昨日分明是他威胁了顾卿晚,根本就没给顾卿晚推拒的机会,就只觉得顾卿晚太听信娄闽宁的话。
“有本王给你撑腰,你怕什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昨日对待周家姑娘你不是挺有胆魄的,如今怎成了孬种?出尔反尔,非男人所为。”秦御不快的道。
顾卿晚心道自己本来就不是男人啊,可是见秦御这样,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放她离开的,她叹息了一声,道:“王爷不知道听说了没有?昨日因为仙岳楼的事儿,好些人都在说王爷的流言蜚语,非常影响王爷您的形象和英明啊。”
秦御如何会不知道京城的流言,他昨日在仙岳楼中敢那么搂搂抱抱的,也就没有怕流言的道理,闻言嗤之以鼻的挑眉,道:“无聊之人言无聊之事,本王若连陌路人的议论都在意方才是吃饱了撑的。”
顾卿晚见他不接腔,便只好自己道:“王爷不在意,可是草民在意啊,草民都快行小成年礼了,行了小成年礼,草民便能说亲了,不瞒王爷说,草民在家乡是有钟情的姑娘的,草民还指望着将来和她议亲呢,若是传出草民好男风的流言来,还有哪个姑娘肯嫁给草民啊。上天有成人之美,相信王爷也不想看草民和心爱的女子,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吧?殿宇谁都能建,不行草民可以绘制出详细的图纸来,等绘制好了,令人送到王府去,分文不取,如何?”
顾卿晚言罢,期待的看着秦御,秦御倒将马速控慢了下来,垂眸打量着坐在身前,几乎半靠在他怀中的顾卿晚,道:“你家乡离京城那么远,什么流言也传不过去。你大可放心!至于什么分文不取的话,你觉得堂堂礼亲王府付不起银子?还要占你那点便宜?”
他声音淡淡的,全然一副无谓态度,顾卿晚直想拍他两巴掌,耐着性子道:“不行啊王爷,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草民和王爷的事儿早晚传到家乡,到时候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谁敢跟王爷您抢人啊!”
秦御闻言却蓦然点头,目光沉沉的看着顾卿晚,道:“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身下马儿无人催促,已是慢慢停了下来,四周一片静寂,顾卿晚听他突然改了口风,听到了自己心花怒放的心跳声,正不停点着头,双眼晶亮的期待着,却听秦御又道:“可这和本王有何关系?”
顾卿晚高高提起的心,瞬间掉地上摔成了渣,顿时便有种被人戏耍之感,脸颊气的微红,道:“王爷,人和畜生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是讲道理的,这怎么能和王爷无关呢,是您害的草民娶不到媳妇的啊!”
秦御见顾卿晚对自己,一口一个娶媳妇,心里只觉好笑。
这女人说的好像她真有那玩意,真能娶媳妇一样,他这会子心情还不错,便也不介意顾卿晚暗骂他畜生的话,反倒饶有兴致的往顾卿晚的腿间一扫,挑眉道:“毛长齐了吗?就惦记着娶媳妇了?”
许是他的眼神太古怪,说话间又一直盯视着她的双腿间,顾卿晚觉得他那眼睛能透视过衣摆直接看到内里一般。
她那里什么都没有,本就心虚,又被他正大光明的这样盯着一直看,还是讨论着这样私密的部位,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羞赧,顾卿晚心跳加快,脸色涨红,禁不住并拢了腿。
她才并紧腿,就听秦御嗤笑一声,道:“都是男人,你还怕看?”
顾卿晚浑身一僵,也觉得自己下意识并腿的动作实在是太娘气,可让她在秦御的目光注视下,再张开腿来,原谅她,这个难度实在太大,太让人羞涩了。
顾卿晚浑身都僵成了一根木头,难得的绷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平时伶牙俐齿的,这般模样当真是少见,秦御心中憋笑的厉害,缓缓将目光从顾卿晚的腿间收回,看向她还残留着红晕的脸,突然忍不住抬手轻挑了下她还带着伤痂的下颌,用拇指粗糙的指腹抚着那新结的痂,迎上顾卿晚诧异的目光,道:“真娶不到媳妇也没什么,爷可以养你一辈子。”
顾卿晚死也想不到秦御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且他说话间略伏低身子来,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了头顶新升的太阳,罩下一大片阴影来,喷吐的气息抚上她的口鼻,带着些清新的热气,拇指腹上的粗糙老茧,刮过新生的伤痂,使哪里更痒痒了,一路好似痒进了心里去。
且他的眼神竟让人觉得极为认真深邃,顾卿晚怔住,愈发搞不清楚状况了。
秦御见她明显发傻的样子,突然扬眉便笑出了声来,是真的朗声大笑那种。
因笑意,他微微昂扬起修韧的脖颈来,从顾卿晚的角度,不大看的清他妖孽的脸庞,不过刚毅的下巴却微抬着,阳光下照耀出一小片淡青色的胡茬,喉结因笑意轻轻震颤,宽阔的胸膛更是上下起伏着,一下下磨蹭着她的手臂,笑声在幽静的巷子里显得醇厚而低沉,有些回音,愈发震动着她的耳膜。
顾卿晚竟觉他这种从胸腔中直接荡漾出的笑声,非常爽朗阳光,是和女人的嬉笑欢笑娇笑,完全不同的,独属于男人的那种笑。
这样的笑声竟是非常负有磁性的,简直性感的要命。笑声中的低沉颤音好似一根羽毛,直往人心里钻,带着种让人心慌的力量,她一个机灵回过神来,低了头。
兔兔这么半天一直窝在顾卿晚的右手腕处,嘴馋的守着玉莲花,天知道它已经多久没被花蜜滋润过了,虽然现在不吐蜜,可能看着,不时舔弄一下,也能望梅止渴不是。
这会子他被自家主子惊人的笑声给震住,忙忙爬出来,见当真是自家主子在大笑,一时简直以为在做梦,抬起爪子揉了揉眼。
发现那笑着的确实是自家脾气不佳的主子,天呀,兔兔觉得主子这样子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难以适应了。
他这副样子让兔兔想到占了便宜,满地撒欢,兴奋不已的……犬,太丢人了,太不高大了。便是发情也不能不要形象啊,这太愚蠢了!
兔兔惨不忍睹的一爪捂住了眼,干脆一躬身子又钻了回去。
秦御并不知道遭了宠物的鄙视,事实上,他笑罢低头见顾卿晚垂着脑袋,露出一截嫩生生的脖颈坐在身前,自我感觉还很良好。
心情愉悦的想要御风而行,一夹马腹,旋羽便飞冲向前。旋羽突然奔跑,秦御又不知何时松开了扶着她的手,害的顾卿晚差点跌滑下去,她忙抬手抱住了秦御的腰,心里还在想,秦御方才到底在笑什么?
他当自己是男人呢,那句养她的话,应该是他和她开玩笑的玩笑话,难道他是被自己的笑话给逗笑了?
天哪,不是吧,这货的笑点怎么这么低,这么奇葩呀!她都没觉得哪里好笑啊!
而且,沈清娶不到媳妇,和他养沈清一辈子,有逻辑关系吗?
顾卿晚抱着秦御的腰,靠着他还在纠结秦御奇葩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却没瞧见秦御异色眼眸中闪动的宛若水晶般动人的流彩,和锋锐唇角挑起的得逞笑意。
两柱香后,秦御直接带着顾卿晚到了礼亲王府东边的角门,从角门进了府。
从前,顾卿晚也是来过礼亲王府的一次的,不过当时是和祖母一起,乘着马车,直接从角门进府,换乘了软轿进了内宅。
如今跟着秦御行走在外院间,发现外院景致更加宣阔,建筑也更加恢弘气势,她跟在秦御身后边走边看,以为秦御定然是带她去王府的营造司,谁知道从美景中回过神时,已经到了一处院落前,抬头匾额上写着凌寒院三个大字。
再走前头就直接进院子了,这院子怎么看都不是营造司所在啊,顾卿晚不觉停下了脚步,道:“王爷,这是哪里?咱们不去营造司吗?”
秦御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却挑了挑眉,冷笑一声,没好气的道:“去营造司?你以为王府营造司的匠工们那么闲,能一直等在营造司恭候你的大驾?本王昨日便吩咐他们今早候着,结果连带本王等了你小半个时辰,你都没影,本王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此刻营造司没人,都干活去了,今日你先在本王这里画图纸,明儿一早再过去。”
顾卿晚闻言愕然半响,夏日天亮的早,可寻常衙门都是辰时开衙的啊,她是差不多卯时刚过就出的客栈,用膳时离辰时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
用完早膳,赶到王府,多半还不到辰时,也就是早上七点钟。
可那时候他们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难道古代王府的公务员们都早上五六点上班的吗?要不要这么辛苦吓人啊!
见顾卿晚愣神,秦御却已转身大步往前头的凌寒院去了。听秦御的口气,这里好像是他的院子,顾卿晚站在林荫道上,望着前头的月洞门和里头高高低低的露出的翘角屋檐,莫明生出股前头是龙潭虎穴,进去说不定就会被什么东西拆吞入腹,再也甭想出来的错觉。
她站在路上迟疑着不动,兔兔便从顾卿晚的袖子中钻了出来,着急的指了指凌寒院,吱吱叫着,似在邀请。
见顾卿晚还是站着兀自不动,它又跳下地,扯着她的袍摆往前拉。
瞧着兔兔脸都使劲使红了,小红屁股也撅了起来,顾卿晚倒被逗笑了。这一笑,方才心头升起的紧张也就全散了,再看前头院落那种危险的直觉也没了。
想着都走到这里了,再掉头走,多奇怪,多引人怀疑,顾卿晚到底迈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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