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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离世的第七天,刘老爷子两口子带着刘贺、秦伟几个人来到了墓地,他们给刘文本可以选更好的,可是奈何他的那份执拗,他也埋葬在了夜筱希栖息的这个地方。
刘老爷子微微侧过头,看着不远处同样新立的墓碑,轻轻的叹了口气,苍老的手抚摸着已经被他捂热的墓碑,缓缓蹲下身,低声的说道。
“孩子,走吧,你一定能追上她。”说完,泪花已经滑落了下来,他原本不相信命运之说,可是没想到最后还真的栽在了这个上面,如果自己早点重视起来,也许他也不会……
好好的一人被查出来就是肿瘤晚期,可是他还那么年轻……
三十岁的魔咒……果然是没有过去……
秦伟也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刘文留下的生意,虽然是给了刘贺和刘淼,但是他们两个人都不能直接管理,公司的事情只有他是最熟悉的,所以在帮着处理完他的后事后,他必须全心全意的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公司的运作上,这个公司是刘文所有的心血,是他所有的成就,他舍不得别人坏了他的志向,他还想看着它更加茁壮成长起来,仿佛那个人都一直没有离开。
刘贺脸上带着胡茬,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刘文的死对他来说真是太突然了,他那天接到他的电话就觉得有些异样,可是连着问了几句,他都说没事儿,就是想给他打个电话,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回来的,起码他能看到大哥的最后一眼。
“爷爷……大哥,真是因为有病所以才……”他始终不愿意相信,太快了,根本就是毫无预兆。
刘老爷子看着秦伟轻轻的点了点头,有些苦笑,有病是真的,可是他不肯多活也是真的,偏偏在这里却还存着一件事,刘文和赵亚飞也许都觉得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可是有些事情是根本就藏不住的,刘老爷子之所以没有动赵亚飞,无外乎是看在刘淼的面子上,刘文大命不久矣,他有他的选择,那个人的离世才是最重要的导火索,生无可恋,说的就是他。
在他走之前就已经为刘淼做好了打算,他实在不能枉费了他的这份心意,人已死,活的人还在……痛苦止步吧!
秦伟眉眼低垂,看着墓碑上那冷傲的男人,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刘哥……总有一天我会给你报仇!
看似平静的京都,暗涛汹涌,只一夜,在黎明破晓的那一刻,一个震惊了整个京都的消息再次传来。
——京都地下钱庄覆灭,涉案金额高达3。5个亿,整个靳氏集团走私贩卖违禁物品,非法经营娱乐场所,提供洗钱业务。另发现大量的毒品半成品,总重量高大一吨,是国内破获的最大制毒售毒网络的核心,今晨三点,所有特警,武警和防暴警察共出动一千余人,分四个地方围捕,当场擒获靳东升、靳海峰父子,以及其集团高层的核心成员若干,这次行动是我们近五十年来,最大,最成效的一次,再次为人民群众洗清了社会上的毒瘤。
赵亚飞看着报纸,轻轻的笑了笑,手里拿着荷包蛋切好后,放在刘淼的盘子里。
“多吃点儿,还是太瘦了。”
刘淼闻言笑了笑,小口小口的吃完,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她轻轻的笑了。
秦伟等开车赶往靳东升老宅的时候,那里已经被查封了,黄色的警戒线被拉起,警察驻守,看起来就十分的凝重。
他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夜筱希,自从她死了,刘文离开了,靳东升现在被抓,报导已经都上了报纸,他也是死罪难逃……
都说靳东升爱夜筱希爱的疯狂,爱的没了脾气,可是刘文呢?他何尝不是。
刘文,夜筱希,靳东升,这三个人倒底是几辈子的纠结,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
夜筱希兴,他们就兴?
她亡,他们亦亡?
半年后,最高法院的终极审判下来了,靳东升没有提出上诉,所有的罪名他都背了,靳海峰以为身体不行,被保外,其他人则是活罪难逃被判了几年不等。
靳东升躺在注射室里,灯光和身上穿着的衣服,墙壁和手术床,一切都是刺眼的白色。
半梦半醒间,靳东升感觉到身体微凉,手臂被绑住的胀意是他所剩不多的知觉之一,几个穿着手术袍的医生护士在床边来回走动,忙着各自手头的工作,没有人将少得可怜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一点。
他的心脏还在跳动,旁边的仪器记录着他心脏起搏的频率,鸣动声并不悦耳,但此刻却让靳东升有种释然的感觉。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真正心甘情愿的直面死亡,他,正有大好的年华,他应该活的很精彩,活的很快乐,可是她走了,他觉得在她离开自己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那些原本珍惜,不珍惜,想念不想念的东西,都变得无所谓,想把自己沉浸在深海,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打扰的让他去好好的思念她,但是肩上的担子总是卸不下来,他根本没法纯粹的想念那个自己爱过,恨过,怨过,怜惜过的小女人……
她走了,只为了别人留下两句话,而对自己,她什么都没有说,是不想?是恨?天知道他又多想听听她最后留给自己的话,哪怕是说她恨他!
心中对夜筱希的想念支撑着他松弛的肌肉小幅度的抽搐,这阵小动静被旁边的医护发现了,一个白袍走近床前松开了他胳膊上的皮筋,将针尖打入他静脉后拍打着他的皮肤,忽然闷闷的开口,“准备好了。”
其余人递过来一个习以为常的怜悯眼神。
这个设立于监狱的手术室,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接诊一个类似的囚犯,们无法得知这个囚犯在被送来之前究竟有没有犯罪,他们只知道,能让他们穿上手术袍进行手术的囚犯,一定都有一个权势大到让他们无法质疑的对手。
这只是工作而已。
逐渐的麻痹让靳东升浑身软如烂泥,手和脚都仿佛离他越来越远,心脏在一点一点的收缩,下一刻慢慢松开,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又忽然收紧,缺氧的时候,他如同一条濒死的海鱼,瞪大了眼睛瞪视雪白的天顶。
他要走了……他要去追她了……别走……
希希,别走远……
还未来得及失去功能的泪腺分泌出令他难堪的液体,顺着眼角一丁点一丁点慢慢的滑落到发间,就连吵闹的仪器记录声也变得悠远,好像隔着一道水幕,下一秒更轻一些……
“记录一下,199*年10月16日下午15点09分44秒……”
白布盖上头颅以前,护士将最后一眼投在这个异样平静的男人脸上,心中一个瑟缩。
又是四个月过去,冬天的脚步临近,刘淼房间里痛苦的叫了一声,随后她被大家心急火燎的护送到了医院,在产房中挣扎着,几欲撕裂的痛让她如脱了水的鱼,胸前只有微弱的呼吸,双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焦距发散,看得医生都吓了一大跳,开始给她注射药物,半晌刘淼才恢复了一些神智。
赵亚飞烦躁的在走廊里不停的踱步,听到里面没有声音后,他使劲的敲打着产房的大门,“怎么回事?不行,我们不生了,保大人,保大人!你们听到了没有!”
一边的家人拉住了他,埋怨的看着他,赵家还一个孩子都没有呢,好不容易有一个怎么可能放弃?
赵亚飞使劲一甩胳膊,怒视着家人,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是我老婆,你们不想她的命,我还在乎呢,孩子大不了不要,没有孩子我一样活的好好的。”
“你!”
家人被他弄得无话可说,只能气闷的守在外面,希望奇迹的发生。
也许是他们的祈祷显灵了,在十几分钟后,孩子的啼哭声穿了出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松了口气,可是赵亚飞急忙冲到了门口,他想要知道刘淼好不好?
护士抱着小孩子出来了,还没等说孩子的性别什么,就被赵亚飞死死的揪住胳膊,差点疼的掉下来,“我老婆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没有,现在产妇很好,你们在外面等着就是了。”护士可以肯定自己的胳膊一定是青了。
赵家老人忙去抱过孩子,小家伙取了刘淼的优点,长得特别可爱,张嘴不会说话就好像会笑,这让一家人都充满了喜气。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赵亚飞每天不管多忙,多晚都陪护在床边,看着娇妻娇儿,他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幸福。
孩子满月酒办得特别隆重,几乎京都所有的达人显贵都出席了,就是没有来得,也都送了价值不菲的贺礼,这次能更看出赵家现在人气。
刘淼抱着儿子,看着手机上的照片,那是刘文的,想到大哥,她忍不住落泪,仰起头,把眼泪咽进了肚子,她和赵亚飞结婚,不为别的,她只是不想让他去整自己的家人,可是牺牲了自己却还是没有逃过命运。
赵亚飞和刘文的交易,她是无意中在书房里听到的,当时便震惊无比,更让她吃惊的是大哥竟然会答应他。
就算是赵亚飞这样,可是大哥在临走的时候还是为了她打点好一切,想着她的后路,呵呵呵……大哥,我想你……
赵亚飞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酩酊大醉,嘴里不断的说着,笑着,那高兴的情绪怎么也挡不住,刘淼看着他仰卧在床上想到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心头燃起愤怒的火焰,把孩子放在一边的婴儿床上,刘淼从抽屉的上面,摸出了一个细长的针管,眸光阴沉,一步步的走进赵亚飞。
柔声喊了句,“亚飞……”
赵亚飞翻了个身,继续睡。
“亚飞,我帮你把衣服换了,听话。”刘淼说着开始脱他的衣服,等褪下他的裤子后,她拿过针管,针尖上透着寒光,就在他大腿根的褶皱处,针头刺了进去,赵亚飞有些不舒服的响动,可是却没有翻过刘淼的手,等刘淼拔出针头,走进卫生间,毁成若干的碎片后,通通丢进马桶,一股水下来,所有的证据都被毁灭了。
做完这些,她看了眼酣睡的儿子,穿着睡衣躺在赵亚飞身边。
第二天,赵家一早发生了一声尖叫……
等赵亚飞被送进了医院已经晚了,他早已断气……谁都不相信他会无端离世,可是不忍心解剖的赵家人,实在是找不到原因,最后他们听了医生的结论——急性心梗猝死,随后开始准备后事。
刘淼昨天的红衣变成了今日的白色素服,抱着怀里的孩子,胳膊上缠着黑纱,神情落寞的跪在他的棺木旁,无声无息仿佛半死,看得人都十分为她担心,不停的安慰。
刘贺也去了,看到刘淼,伸手搂过她的肩膀,拍着她的背,“以后还有二哥……”
刘淼的眼睛动了动,伸手环住他的腰,轻轻说道,“二哥……”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京都死了几个大人物,弄得很多不信神鬼的人都驱灾辟邪的做法事,生怕自己沾了晦气,可是再有名的人又如何,死后人就是一捧黄土,轻轻一吹就了无痕迹。
活着的人依旧活着,刘淼依旧住在赵家,住在他们的房间,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开始变得像赵亚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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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从梦中惊醒,他默默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搂在他的腰上,低下头看着夜筱希的睡颜,他有些恍惚,轻轻的试探了下她的鼻息,一颗狂跳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明明是梦,为什么那么真实?甚至他觉得夜筱希和靳东升之间真的就如梦中一样发生过。
靳东升也曾说做过奇怪的梦,可是现在……他觉得冥冥中好像所有的人和事都在改变,不论梦中是不是真的,他绝对不要走以前的路,也许那就是他的上辈子,不论如何,他追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人,这是他最大最大的收获,他要幸福,要一直这么幸福下去,谁也不能改变,哪怕是老天的意思,他也要斗上一斗。
紧紧攥住夜筱希的手,轻轻的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悄声说道,“我们一定要幸福!”
夜筱希轻轻的笑了,扭扭身窝进了他的怀里,好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这个梦也给了刘文一个警醒,他不管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明天一定要好好的检查一遍,他不想再留遗憾,不想就这么放手,他要牵着她的手走进婚姻的殿堂,说出最美好的誓言。
刘文实在是睡不着了,轻轻的把夜筱希的胳膊从身上拿下来,掖好被角,起身轻手轻脚下了床,慢慢的在医院走廊里溜达。
夜里人少,正合适他捋顺一下下午于学明带来的消息。
又有一家国内一个大型的运动中心的项目,可是就是入门的门槛有些高,他们想了不少办法,那边儿终于同意压低一些条件,也容不得他们不同意,做买卖最怕有东西没销路砸在手里,仗着现在是新鲜玩意儿绷着抬着价码,等以后真有人仿造或者再有类似的产品出现,那就一点儿市场竞争力都没有了。
到时候您在降价儿,份额都让人占了还有个屁用?要不说有些人办事就是死心眼儿呢。
好在之前他们做了足够多的准备,该送的该给的都办完了,即使这个节骨眼儿上被赵亚飞一闹自己不能亲自去,有于学明一样儿能搞定了。
走到走廊尽头,窗外黑茫茫一片,只有零星的路灯。
现在的市场虽然没有全面打开,但是在行业中,如果做大型的场馆他们的公司还是很多家的首选,只是在民用上,他们虽然在研究过程中遇到各种麻烦,但刘文很满意现在的日子。
充实,有目标,有方向。
转过头继续慢慢往回走,他看到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好像是晚上护士在查房,那背影跟夜筱希有几分相似,想起夜筱希,就不由的想起她熟睡的样子。
下午那丫头睡着的时候,他下了床站在沙发边儿看了好半天,小模样儿比四年前更出彩了。
摸摸那滑溜溜攥不住的头发,手感是软软的,好像还带着她的倔强。
忍不住用手指帮她把溜下来的口水抹干净,谁能想到这睡得像只小猫儿一样的人能干出那么多叫人佩服的事儿呢?
刘文回到自己的病房,小丫头还在睡,嘴角上还有些可以的液体,看得他有忍不住弯了眉眼,重新躺下,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嘴角儿的笑一直就没断了。
星期一收盘,深鸿基A放量上涨5。38%。
三天后,星期四,快到周末了,整个大盘的行情都有些懈怠,拉升迹象不是很明显,就是如此它缩量上涨1。67%,收在二十七块五毛九。
陈琪然是第一次来证券交易所,她也知道夜筱希在炒股,可是对这个东西她还是有些保守,她这个人比较沉稳踏实的那伙儿,坐在一边也没闲着,给俩人泡了杯咖啡,有些唏嘘这大户室里的装备,一个月都不一定来几天,可是这里的东西,却是样样精致,一看就是个懂得享受的,可是要说是夜筱希搞的,她有点不太相信,不用说,这肯定是她的那位地下情夫的手笔。
“琪然,你信不信撑死了再一个月,咱们搞医疗公司的资金就送到咱们手里了,哈哈哈!”虽然有疑惑,但陈琪然觉得,隔行如隔山,夜筱希是金融系的必然懂得这些东西,虽然听起来挺悬乎……
今天是刘文出院的日子,乔谦特意打电话说叫上陈琪然一起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