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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州乃南荣重中之重,宋熹岂敢失之?
退到江陵府,宋熹再次开始招兵买马,不过半个,就集结了王师百万之数。
二月初,南荣大军整肃完结,沿汉江下游长驱直入,攻打金州。
初五,南荣大军兵临金州城下,攻金州东门。历时数个时辰,未破。
休整三日,初六,南荣军再攻北门,扰西门,未破。
又五日。入夜,大雨。南荣军再一次从东门正面攻城。这次,宋熹亲自领兵,于战马上举剑高呼“为此一战,不破不还”,大军得令,潮水一般不惧生死,蚂蚁似的涌向金州城门。亥时许,萧乾率部来战,登城墙,遂离开,只让古璃阳草草应战。
次日卯时,南荣兵经一夜苦战,终于引云梯上得城墙,其势如蚁攻大象,连绵不绝。萧乾犹豫再三,留下精兵五千与之周旋,带其余兵马渡江退往京兆府以邓州、唐州等地驻扎。
事已至此,一南一北,终于泾渭分明。
两军以淮水相隔,两两互望,互诉衷肠——
如今淮水以北的地区,悉数落入萧乾之手,淮水以南包括刚刚夺下的金州及均州等地,依旧在南荣之手。而西部地区的沔州、徽州、陇州、乾州等地,却在北勐苏赫大军的手上。形成了一个三角犄势。
宋熹夺回金州后,没有再北上,而是就地休整兵马。
萧乾退守京兆府,也没有要和宋熹决一死战的样子。
一个看似三方胶着的局势,让天下人都在观望。
就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一个意外的转折,却拉动了天下人绷紧的弦儿。
二月底,北勐使臣从哈拉和林带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是蒙合给萧乾的国书。国书上除了对萧乾讨伐南荣朝廷之举表示了充分的钦佩并恭贺他自立为王之外,使臣另外还传达了一个极有意思的信息——北勐人就敬重萧乾这种敢做敢为的大英雄,蒙合大汗愿意结交于他,并与他义结金兰,只盼同心协力,共创天下。
这就囧了。
又来义结金兰?
这大汗不仅五行缺妹,还缺弟啊?
萧乾冷笑,却“受宠若惊”地回复使臣:“弟却之不恭。”
招揽了萧乾,使臣兴致勃勃地离去了,同时将蒙合的另一个旨意,传达给了苏赫。
在圣旨上,蒙合没有追究苏赫抗旨不尊之罪,也只字不提他不去攻打大理,转攻龛谷的冒进之举,甚至理由都没有问及,仿佛两个人之间,从来都没有任何嫌隙。不仅不怪罪,还在言词间对苏赫大肆褒赞,随后还派来大将合合台,送粮草若干以及精兵十万。
粮草辎重大军借道汴京时,还特地给了萧乾一些好处。
其后,当然是命令苏赫再次出兵大理了。
这一次,除了“自西蜀入大理,合围南荣”的说辞之外,蒙合还有一个更为充分的理由——他要御驾亲征南荣。
于是乎,蒙合要亲征南荣的消息传来,风起云涌的天下局势,变得更为扑朔迷离了。
号角响,战鼓擂,乱世风云中,群雄逐鹿天下,到底谁主沉浮?
二月底,气候开始暖和。
春风又绿江南岸,北岸人民也一样。
树木、小草纷纷不服输地吐出了嫩绿的芽儿,整个天地像换上了新装,慢慢变了人间。
中军帐里,除一桌一椅,别无他物,空荡得令人心生寒意。
这个地方,就是如今萧乾部的最高指挥中心了。萧乾称王没有住往更舒适的汴京或者京兆府的城镇,而是与大家一样,就住在营中,或训练兵将,或探讨军务,这样的生活是他习惯的,在行军打仗之时,也格外方便。
萧乾背负双手,站在帐前观看挂在墙上的舆图。
“主公,声东大哥来了。”
听到薛昉的声音,萧乾没有回头,只淡淡“嗯”一声,声色不变。
很快帐篷门口就有了动静,赵声东这些日子清瘦了不少,穿了一身束腰的黑衣,一双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芒。一入帐内,他便拱手欠身,“主公。”
萧乾慢慢回头,扫他一眼,坐在那张楠木椅上。
“看你的样子,似乎有好消息?”
“是。有几个事情。”赵声东抿抿唇,看萧乾一眼,声音放得很低,说话小心翼翼,“根据我们的消息,这一次蒙合亲征南荣,似乎有些仓促,事前并没有与臣下商议,调兵也是在下达旨意后三日方才开始,此举在哈拉和林掀起了轩然大波,好多老臣对此都有异议,蒙合似乎很头痛……”
但蒙合我行我素习惯了,那些老臣的反对,只会助长他出战的念头。
所以,这一次的南征,他铁定会来的。
萧乾抿唇冷冷一笑,“还有吗?”
赵声东笑着拱手,又道:“回禀主公,苏赫王爷传来捷报!”
得了蒙合的圣旨之后,辜二以苏赫的身份,与合合台大将军,兵分东、西两路南下。二月初八,辜二率兵过大渡河,十日抵金沙江,当地有多位酋长带着部众前往表示依附,北勐军士气大振。十二日,辜二领兵到达丽江,派使者前往大理,向段氏朝廷劝降。大理不从,宰杀北勐来使。此事传回,辜二大怒,于十五日,领兵长驱直入龙首关,一路杀去,大理国小兵弱,几乎没有办法抵抗就缴械投降了。
十六日,辜二兵临大理城下。
同一时刻,合合台率领的西路军才刚渡江到达塔城。
萧乾目光微闪,点点头,“干得好。”
赵声东又道:“已过去五日之久,想必此时大理国已然覆灭——主公,咱们此时若发动淮水之战,渡江呼应辜二,岂不正合时宜吗?”
萧乾眸子微微一眯,“你道我为何让出金州,退居淮水以北?”
赵声东一怔。
自薛昉归来,他就主要负责军中情报类的事务,对作战之事很少过问。这个时候听了萧乾的话,他方才知晓,原来金州那一次的战事,并非萧乾不敌宋熹,而是他故意让出来的。
仔细一想,他就有些明白了:“主公此举,是为了防蒙合?”
嗯一声,萧乾点点头,“淮水乃可进可退的天然屏障,蒙合此次从哈林和林而来,必然倾全力合围,趁着我们与苏赫、宋熹杀得人倾马翻之时,再坐收渔利之利,一口将我们吃入肚子。他胃口很大,打得一手好算盘,我不得不防。与其在金州与宋熹胶着,损兵折将,赢了战争,却输了屏障,不如先在淮北休养生息,静观事态变化。”
“怪不得——”赵声东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我就说嘛,你们二人就像说好的一样。你不动,宋熹驻金州,也不动,之前我还揣测他可能在酝酿大动作,没想到——”
“是有大动作了。”萧乾打断他,“短暂的风平浪静,不就为了下一波更猛烈的攻势?”
“主公言之有理。”
赵声东说到这里,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上前递给萧乾。
“主公,兴隆山来的。”
“嗯。”萧乾接过纸条,并不急着展开,而是轻轻看一眼赵声东和薛昉,“时辰不早了,你俩下去歇着吧。这些日子,大家都疲乏了,趁着这风平浪静的日子,好生休养。接下来,恐怕有恶战要打了。”
“是。”
“领命!”
扑一声,帐门落下。
空间冷寂下来,只剩萧乾一人。
他低头看着掌中的纸条,眉宇松开,面色慢慢变得温柔。
纸条上面就一行字,是他熟悉的绢秀字体。
“院中海棠,是你走后第三日栽下的,今儿晨起,发现海堂开花了。”
海棠花要开了,君却还不曾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