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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讲武初级学堂的学员,到目前为止,已经召到了第九期。
其中,前两期的学员人数最少,分别都只有一百来人。同时,这前两期的学员也有另外的一个特点,那就是从第三期开始,凡所招收的学员其中都有一定比例的良家子,而这前两期却不然,全都是军中老卒出身。
一期暂且不说,二期毕业共计一百四十二人。此次全部被调来了前线。除了少数特别优秀的被直调入益都分院抑或补充入邓舍的卫军之外,大部分都被打散分入了各营,分别根据其特长以及在军校中学习时的表现,大部分被任命为了副百户,也有少部分被任命为了参谋、后勤之类。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先被集中在了益都。邓舍亲自接见,赵过作陪。
为了培养军校生的荣誉感,邓舍颇是通过后世的经验,想出了一些小细节。接见时,先是勉励、鼓励了一番,接着赐给每个学员一柄佩刀。佩刀的样式和普通军官所佩戴的大致相同,只是工艺更加精细了点。但是最重要的,却是在每一把佩刀的刀柄上都镌刻了四个字:燕王亲赐。
这就一下子把军校生和普通军官划分开了。什么叫嫡系?这就是嫡系。什么叫亲信?这就是亲信。且在每一把佩刀的刀身上,又都刻有一句话:“扶持社稷心中事,要与苍生解倒悬。”要求这些学员们怎样呢?不但是尽忠海东,不仅是尽忠邓舍,更要紧的是要有为苍生解倒悬的抱负。
简单的一个会面过后,因为不久前,晋冀方面出现了一个很重要的变化,前线的情况渐渐紧急起来,邓舍也没有说太多,只是当即命令赵过,要求五天内全部的二期学员必须各就各位。他一声令下,赵过雷厉风行。
学员们是上午见的邓舍。下午,益都分院的任命书就送到了每个人的手中。当天晚上,一百多人就分头出城,由分院的人前边引导,星夜兼程,奔赴前线,前去各自所被分到的部队。
这二期的一百多人中,有两个人,一个叫佟生开,是佟生养的异母弟弟;一个叫陈细普,是陈牌子的弟弟。
他两人本来都在军中,而且皆已做到了百户、乃至副千户的位置。但是在听说举办军校后,为了增强个人的能力,却同时主动提出想要再去学习。陈细普当时已经是副千户了,按资格足可进入中等学堂,但是却因为一点,他不识字,而且是半路从军,用兵布阵的基础也并不牢固。所以,邓舍经过考量,把他们俱放入了初级学堂。
现在毕业出来,因为军中有规定,初级学堂出来的至多也就是能任个中级军官,他两人也不能例外,故此,和别的学员一样,如今也皆是副百户。陈细普被分去了方米罕的军中,佟生开则被分去了杨万虎的军中。
杨万虎军驻扎在棣州,出了益都城,得往西北边走。而方米罕军本来驻扎在黄河岸边的,前不久刚被调去泰安一带,出了益都,得往西南边走。
虽然说陈细普和佟生开在军校中的时候,因为陈牌子和佟生养的缘故,他两人都算是军中在职将校的子弟,关系处得还算不错,但军情如火,现如今却也是不得不暂时分手。便在城门外,月色下,两人一揖而别。
陈细普和陈牌子长的很像,也是身材高大,肌肉发达。陈牌子的脖子上绣了一个虎头,他却则是绣了个豹子头。说起话来,也和陈牌子有几分神似,很圆滑,笑与佟生开说道:“老佟,杨将军是我海东名将,所守之棣州更是我前线的重要所在。你此去,能投在名将麾下,立功之日必然不远!将来富贵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老同窗,老伙计!”
佟生开年岁不大,二十出头。他和佟生养不一样,佟生养如今很多时候都是汉人打扮,他却从来还都是女真本色,头上髡顶蓄辫,耳垂又圆又大的赤金耳环。一圈细小的辫子上还绑有发饰,摇晃下脑袋,发饰和耳环互相碰撞,叮叮直响,响声很是清脆。他笑道:“老陈,上军校前,你就是副千户了。如今学成出来,正好赶上前线又要开战。眼看察罕又将要来犯我境,你这是英雄必有用武之地。要讲富贵发达,俺好有一比。”
“怎么说?”
“如果说俺们是麻雀小鸟,那老陈你,可绝对就是展翅的海东青。”佟生开往前线的方向一指,说道,“看到了没?那里,就是你振翅高飞的天空!”夜色迷茫,往前方看去,只隐约可见许多的村落灯光点点。一条宽阔笔直的官道,从益都城门口延展出去,深入夜里,不知前途何方。
陈细普放声大笑,见城门下的学员们多已上马,打起火把,热热闹闹地分头出城。他也随之翻身上马,笑与佟生开说道:“承你吉言!老佟,咱们这就话别罢。此去前线,刀枪无眼。老弟,你可是得要多多保重。”
“哥哥尽管放心。待战事毕,回来城中,俺请你喝酒!到时候,且比比谁的战功更多。”
陈细普大笑说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提起马鞭,“啪”的一声,在半空中挽了个鞭花,往坐骑上轻轻一打,纵马疾驰,与引路的小吏一起,径自出城远去。佟生开看他的身影渐消失夜色,也上马离开。
佟生开赶赴棣州,且按下不讲。
只说陈细普,一路上披星戴月、紧赶慢赶,总算在第四天头上赶到了驻扎在泰安城外的方米罕部。其实,此次分来泰安的学员军官不只他一个,总共五十多人,但是分到方米罕部的,却是只有他一人。
原先在军校时,据他们了解到的情况,泰安驻军只有一两万人。路上,这些同路的学员们之间也都曾经有过讨论,觉得很奇怪,一两万人的部队,所需副百户,顶天了,也就是两三百人。怎么一下子就补充过来五十多人?难道去年底的益都战事,竟然会使得部队受损如此之大么?
到了泰安一看才知道,哪里是一两万人的部队,不带城内驻扎的,只驻扎在城外四个大营中的,粗略一数,就已不下两万人。
诸人皆是又惊又奇。只是因为军纪严肃,入了大营,不敢交头接耳,唯有互相用眼神示意。有聪明的,隐隐猜出了些甚么,满脸兴奋的表情。
陈细普一边细细观看营中军卒,一边暗自寻思,想道:“怪哉!俺说怎么分了这么多学员过来,只看这城外大营的架势,怕泰安一地现有的驻军加在一处,不得有三四万人?益都总共才不过七八万人马,竟是半数集中此处!却是为何?难不成是因为殿下得了确切的情报,已经探明察罕将要反扑的目标会是泰安么?……,却也不对。就算察罕十万人来,守个泰安,也用不了这么多的军马。……,哎呀,端得稀奇,难以猜测。”
引路的小吏闷头走路,入营不多远,陈细普已经和别的学员们多数分散。
方米罕的部队在大营的左边。虽然那小吏穿着吏员的服饰,而且陈细普也是穿戴整齐,俨然副百户的打扮,并且此时他们早已经深入了营中,但是每过几个营头,就时不时地还会遇到岗哨。有的是固定的,有的是流动的。无论哪种,在检查他们的证件时,无一例外,全都是十分的认真,毫不因为他们通过了前边的岗哨,检查就有所放松。防范森严异常。
陈细普更是纳罕,心中想道:“更是古怪!我海东虽然军纪严明,但是却也从不听闻,竟有严格到这个程度的。按照这种岗哨检查严密的程度,别说是个人了,即使是只苍蝇,怕也难飞得进来。如此严密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