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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打卡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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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楚氏特别叫人来交代,让她上午什么都别干,要给她量体裁衣。裴家不论以前还是现在,衣服做的都很精细,初春的衣服早在去年冬天就已经做好,这是要做夏裙了。

裴金玉在这些小事上面,从不会忤逆她娘,用过了早饭,就径直到了她娘那里。

楚氏的身型几年不变,也就是挑了几个今年时兴的花样布匹做几件新样式的衣裙。倒是给裴金玉量身时稍微费神,按照她现在的身高又稍稍放大了几许,且有几套是放大个一寸,便另有几套放大个二三寸。毕竟夏长有几月,小孩又时不时的猛蹿一头,这是为了保证她时时都有得体的衣裳。

尽管如此,母女两个还是很快量好了。

楚氏又不像别家的主母,得伺候家婆,管理小妾,她闲啊,便提议:“金玉,跟娘去赏花吧!”

反正怎么着都是闲散度日,那就去吧!

只是如今不过初春,牡丹未开,蔷薇不艳,倒是桃园那边开了满树的红粉桃花。

母女二人结伴而去。

吃吃茶,看看景,如此消磨了两个多时辰。正要回转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是外头来了个乞丐,非要硬闯公主府。

楚氏是个良善的,只道:“既是个乞丐,你给他些银两,打发了他就是。”

她的话音将落,就听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不远处的桃树上响起,“嫂嫂说的外话,小弟不要银两,就是来瞧瞧我大侄女的。”

原来不是非要硬闯,而是已经闯入。

丫头们赶紧叫人,几个贴身保护的侍卫也赶紧上前捉拿。

楚氏和裴金玉被丫头们护在了中间,她有些愠怒,道:“哪个是你嫂嫂,你赶紧下来,自出府去,若不然……”

她还没想好若不然怎样,那桃树上的人几个跳跃已经到了跟前,嘻嘻一笑,抱了裴金玉就跑。

裴金玉没有看清这人的样貌,可隐约觉得是他爹认识的人,但他脏啊,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就和躺泥坑里没什么两样。

她高声唤:“裴筝。”自打上次她发现了裴筝那个小动作,就不大愿意让他贴身伺候了。他总让她想起故人,可故人的样貌并非如此。她懒得去猜测那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索性离得远一些,眼不见为净。

可下意识里,她觉得裴筝是会武的。

果然,她的声音才落,裴筝就突然蹿了出来。

那人抱着她却根本不肯与人过招,反而是跑跑跳跳,引得整个公主府鸡犬不宁。

恰逢,裴天舒下朝赶回府。才到门前便有人来报,不好了,公主被个乞丐劫持啦!

裴天舒一听,大怒,混蛋,什么人连他女儿都敢动,是活得腻味想给阎王当小鬼了吧!

又听人说劫持之人被围在了后院,他“嗖”的一下就直奔后院而去。

这时候,正跳上一棵槐树的“乞丐”问裴金玉:“大侄女,好玩不?”

你要是洗的香喷喷的,再把这一头飘逸的乱发束好,外加如果你有一张像她爹一样的美颜的话,那么她就可以勉强原谅你!

裴金玉不喊也不哭,只用一双饱含嫌弃的眼睛将他凝望着。

乞丐正在纳闷,这孩子淡定的太不像孩子了。

那边裴天舒赶到,指树大呼:“我女儿要是少了根头发,老子也不杀你,就拔掉你身上所有的毛,还养着你,等你毛发张齐,再拔!同理,我女儿要是磕破了点儿皮,老子就打断你的胳膊,管接,接好了再打断。周而复始,始而复周。”

尼玛,这就是有杀爹的仇,也得报了!

那乞丐却“哈哈”大笑,腾出一只手指着树下的裴天舒道:“你小子,几年不见,怎么还是这般阴损!”

裴天舒愣了愣神,又走近几步,仔细瞧了瞧那乞丐。

他倒也配合,特地撩撩头发,露出了脸。

裴天舒:你混蛋王八蛋,还知道回来啊!

怒吼:“林枞,给老子滚下来。”看老子会不会揍残了你。

林枞这个名字很是耳熟。

裴金玉一抖,忽地想起来,就是这个人千里追击,斩了卫单,却又不领功勋,云游而去。

一时间,还真是百感交集。

林枞抱着她跳下了树,才将她放在地上。

楚氏就飞奔上来,左右看看,确定无事,这才止住了眼泪。

林枞嘿嘿笑着对她行礼:“对不住了嫂嫂,我和侄女闹着玩哩!”

楚氏还在生气,碍于丈夫不好发作,白了他一眼,揽着女儿悻悻退走。

临走的时候,裴金玉又忍不住回头看了林枞一眼。

林枞见她看来,咧嘴一笑,又伸了伸手,示意要不要再抱抱。

裴金玉头疼不已,不是一般嫌弃地对他道:“你还是先洗干净吧!”

此话一出,林枞哭笑不得。

裴天舒却是笑声震天。

要说林枞此人,本是林青峦同族。却是同族不同命,从小便过的甚是凄惨。

先是母亡父丧命,再是叔婶夺产,且设计要灭口。

而后他杀叔斩婶,浪迹天涯。

流浪到武陵与裴天舒相识之时,也不过区区十八。

因着他矫勇善战被林青峦赏识,却又受着林氏其他族人的排挤。

裴天舒和颜学庆皆劝他,“不如你改名换姓!”毕竟顶着个杀神的名号,实在不雅。

他却是个无所谓的,只道自己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端的是我杀之人皆该杀,与世人何干,又与族人何关!别人聒噪,我不理。别人指责,咱们拳头底下见真章。

有本事一起上啊!

这就是个比天还狂妄的人。

当然,这些过往并不是裴金玉能够完全知晓的,她不过是想起了卫单,和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她一直都知道卫单和他们那个皇帝爹一样,并不是个好皇帝,却一向以为他是一个好弟弟。

可笑的是,他那个好弟弟居然打着让她隐姓埋名,深藏后宫的龌蹉心事。

还真是想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是夜,裴天舒与林枞喝酒畅聊。

与此同时,一个人喝酒的林青峦拆开了案几上的密信,上书两字——已回。

他将信投进了燃烧的炭盆中,转而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宝光忍不住相劝:“皇上,少饮暖身,多饮却是要伤身的。”

林青峦摆摆手,沉默不语。

天已初春,他所在之处却仍需燃烧炭盆鼎炉,他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他早就嗅到了泥土的**。

于是,他仓皇将裴天舒推上了高位,还借机除了庄宁问,又千辛万苦逼回了林枞,他为了林峻游顺利继位做完了他该做的所有事,这尘世之中还有什么是他留恋的呢?

他饮下杯中最后一滴苦酒,醉倒在这空荡的大殿之中。

远处仿佛传来了谁的娇笑声,也仿佛是有歌舞在升起。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金盆洗手止风雨。

不恋红尘,却难舍回忆。

每一段都有你。

年少初遇,常在我心。

多年不减你深情。

江山如画又怎能比拟。

你送我的风景。

柳下闻瑶琴,起舞和一曲。

仿佛映当年,翩若惊鸿影。

谁三言两语,撩拨了情意。

谁一颦一笑,摇曳了星云。

纸扇藏伏笔,玄机诗文里。

紫烟燃心语,留香候人寻。

史书列豪杰,功过有几许。

我今生何求——惟你!

元会六年,三月初一,元会帝林青峦薨,享年三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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