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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吭哧吭哧的走近着,纪小行走得还没什么内心戏,辛垣陵则完全不同,心里弥漫着浓浓的、无边无际的、莫名其妙的悲伤逆流成海。他试图找到根源来解释清楚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究竟是怎么像中了邪一样的倒霉,霉到三更半夜瘸着脚陪一个叽叽喳喳的女人上厕所!所以他恶作剧一样依靠着纪小行的搀扶,他就是不想自己用力,就是想咬牙切齿的为难纪小行,就是想!
可惜厕所还是离得太近了!没一会儿,就走到了石厕旁边的树下。
“辛总,你先靠着这树等我哈。”纪小行扶着辛垣陵靠着树站好。
辛垣陵没说话,冷着脸。
纪小行假装天黑看不到他的表情,又补充了句,“你别偷偷走了哦,别走哦我害怕。”
辛垣陵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哼”算是回答。
纪小行并不介意,她早习惯了这样的辛垣陵。脚上一步一探着进了石厕。还好,算是干净,毕竟时时有海风灌进来,所以厕所里没什么味道。可是提着输液瓶子脱裤子……咬着牙也干了,扭着脱呗,反正黑乎乎的也没人看见。终于搞定了裤子,蹲下,刚准备痛快的那啥一下,前奏击在石板坑里砸出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夜晚竟壮如惊涛拍岸……
纪小行果断停止了演奏!
不能不停啊,辛垣陵就在外面啊,他一定听得到声音,这丢人可丢到家了。又着急是又着急,纪小行赶紧喊了声:“辛总,麻烦你……你能不能……站远一点……”
“干嘛?怕我偷看?”辛垣陵气极反笑,“纪小行我警告你,别再磨消我的耐心。”
“不素,不素怕你偷看,素那个!那个!”
“少废话!只有这里有棵树能让我靠一下,你让我往哪儿走,是觉得我腿脚很方便吗?”
“不素,可素我吧——”
“好,再见。”
“别别别,别走,我害怕啊。”纪小行又急又无奈,可人在着急的时候脑袋反而灵光了起来,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咬咬牙,索性喊了声:“好了好了你就靠着树站着吧。”
辛垣陵已经懒得回答,纪小行竖起耳朵听了几秒,确定没有离开的脚步声才放下心。内急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更在小腹里汹涌了,她决定破釜沉舟,在“江河颂交响乐”演奏的同时,丹田之气移至喉咙,大声唱起:“若有天意,爱也鸟鸟(了了);只盼今生,情深鸟鸟(了了)。我知晓、你知晓,几处萧瑟、几人白头、几年沧海、终也鸟鸟,鸟鸟、鸟鸟……”
一首《了了》唱毕,纪小行体内的液体内存也刚好清光,什么叫人生都圆满了,必须是此刻啊。什么叫心花都怒放了,一定是现在啊。纪小行美滋滋的站起来蹭扭着搞定裤子,一手举着输液袋一手摇摆着就出了石厕。
月色下,辛垣陵果然还没走,如约靠在那棵树下。而纪小行也不得不承认,即使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即使是一只手还要举着输液袋、即使是站在厕所门口,辛垣陵看上去仍旧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就是表情不太善!
“好吧好吧,走吧。”纪小行讪讪的说着:“也没让你等太久啊……”
“不能走!”辛垣陵绷着脸,皱着眉。
“为什么?”纪小行傻脸了。
辛垣陵沉默片刻,十分不情愿的挤出了句:“你唱的烂歌,唱的我也想上了……”
“噗!”
“纪小行,你再笑一声,海灵的角色收回。”
“略略略……”纪小行是不笑了,只不过用舌头略了一长串鬼脸出来……
总之,那晚的“厕所之行”,每每回忆起来,辛垣陵都觉得是个可怕的画面。他在一个让他气的无语的还不断发出“略略略”声音女人眼巴巴的注视下走进了那个窄小不堪还四处透风的所谓海景大茅房。这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好不容易解决了裤子,也将前奏进行了半秒之后,瞬间明白了方才纪小行为什么要让他站远一点。于是硬着头发喊了声:“纪小行,你站远一点。”
纪小行当然回答:“干嘛?怕我偷看?”
“你明知故问!”
“只有这里有棵树能让我靠一下,你让我往哪儿走,素觉得我腿脚很方便吗?”
“纪——小——行!”
“若有天意,爱也鸟鸟(了了)”纪小行的歌声忽然又在外面响起,“只盼今生,情深鸟鸟(了了)。我知晓、你知晓,几处萧瑟、几人白头、几年沧海、终也鸟鸟,鸟鸟、鸟鸟……”
这首是海灵的歌,辛垣陵知道。她此刻又唱一遍,当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唱得有多好、咬字有多准。她只是用此在帮辛垣陵化解尴尬罢了。
可她不知道的却是,此时此刻的场景、歌声,这个在厕所门口的演唱。恐怕已经成为辛垣陵回忆里永远的颜色、永远的不同。
当然,气味也不同。
“你又在干嘛?”辛垣陵在五分钟前对纪小行小小的感谢,已在五分钟之后的现在再次化为无奈。
他们两个互相搀扶着回来诊所,就又面对了新的问题: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