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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花一听,恨不得当场就削死这男人,冷哼一声道:“人渣!”
“呜呜……”来弟哭的满脸鼻涕,一手拉着夏花的衣襟,一手拉着卿如尘的衣襟哭道,“花姐姐,卿观主,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娘,呜呜……救救娘,来弟不想没有娘。”
想弟和招弟眼里也流下了泪,望弟早已对夏根生灰了心肠,赌气道:“你说出这样的话来还能算个男人,还能算个爹么?”
“好你个死丫头,敢在外人面前给你爹没脸,看老子不打……”夏根生咬牙一骂。
“够了!”夏花沉声一喝,睥睨了一眼夏根生道,“你若想你媳妇孩子能活,就赶紧出去。”
“嘿!你个丫头,这是我家又不是你家,你神气个……”夏根生忍不住就跳了脚。
夏花冷然瞥了他一眼,他只觉得浑身一阵作冷,耸了肩膀抄了两只手在袖笼里再不敢说话了,只敢弓着身子缩着脖子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骂骂咧咧就离开了房间。
接着,夏家几姐妹也一起出了房门,一个个端盆的端盆,打热水的打热水,极是认真的做好卿如尘吩咐的每一件。
准备了小半个时辰,一切都已妥当,夏家人俱退出房间,房内立刻安静下来,周连云已只有出气的份,话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花朵,你如果这会子怕了还可以出去,其实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费些时间。”卿如尘说着就伸出右爪子拍了拍夏花的肩膀。
夏花心道,她什么没见过,别说是小小蛊虫,就是这会子见到鬼她也面无惧色,只不过卿如尘根本不了解她的过去,但凡女子见到这些恶心血腥的东西总是要害怕的,她坚定道:“你废什么话,还不赶紧的手术。”
卿如尘本想施银针之术慢慢引出蛊虫,只是那样速度较慢,容易让被针术麻痹的蛊虫重新苏醒过来,到时蛊虫活动定会再次伤及胎儿,胎儿必死无疑。
不仅胎儿,连周连云自身也有危险,他可不敢保证将所有蛊虫一次清除干净,若蛊虫钻入夏周氏五脏六腑血液肌肉,甚至脑袋里却是后患无穷,虽不至于夺了周连云的性命,但她后来的日子必是活的极为痛苦,时常受剧烈疼痛缠绕,真真是生不如死。
只是一路上听小花朵提起手术之道,直接拿柳叶刀在肚皮上划出一道口子先取出那一团盅虫,然后再进行剖宫产,到时再将伤口拿针线缝合皆可,那样或许可以同时保住母子的性命。
他虽是神医,可当从小花朵口里听到这惊世骇术的剖宫产难免被震了半天,前几天,他听小花朵提到变性之事就深觉疑惑,这小花朵又不是大夫,怎懂得这些,而且还说的极为可行。
如今,欲保母子同时不死,这也是唯一的可行方法,周连云腹中孩儿虽未足月,但早产下来亦可存活,只是小花朵亦说了,但凡手术不可能万无一失,或许会出现只能保一个的结局,不管保谁,活下来的那个总不至于有什么可怕的后遗症。
关于这一点,他这个神医还是可以确保无虞的。
他第一次行这剖宫之术,心底难免会有些紧张,好在有小花朵在,他倒添了十足信心。
消毒,麻醉,准备止血药,穿针引线,在手术的过程中,小花朵帮他温柔的拭汗,每一件事小花朵都做的那样细仔认真。
在手术的过程中,他脑袋里放空一切,极其专注认真的对待他平生的第一次剖宫产。
若真能成功,这于他而言,可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随着“哇——”的一声啼哭,皱巴巴小的跟个猫似的小婴儿降生人世。
卿如尘来不及欣喜,也来不及处理那大盆里泡着的令人作呕的蠕动的蛊虫,赶紧拿剪刀处理了婴儿的脐带。
待他将婴儿包裹好,夏花手中的线已缝了一半,他呆呆的立在那里,惊叹的看着夏花缝合伤口的技艺,瞪着一双弯月眼都成了牛眼,就算是他,也不敢和小花朵比这缝合之技。
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到夏花缝合完最后一针,他才愣神似的张了张口,抱着婴儿的手抖了两抖:“小花朵,你还是不是女人?”
小花朵不怕那血腥的,令他看了都想呕吐的蛊虫倒也罢了,她一个小姑娘竟敢拿针缝人的身体,还缝的那般娴熟,脸色那般淡定,这世上真有这般大胆的女人么?
想着,他心底凭生出一种敬佩,一种充满了爱意,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敬佩。
他的眼光果然没有错,他到现在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为何自己会这样义无反顾的爱上小花朵,甚至背判了他和元心誓言。
他的小花朵与这世间所有的女人都不相同,她是独一无二的女子,她拥有独一无二的灵魂。
他甚至在想,如果后半辈子,能这样和小花朵当一对神医夫妻也是极好的。
他可以不杀萧绝,可以放弃魅影门门主的地位,可以忘了元心,就这样和小花朵过平静的一生。
想着,他心底自嘲的笑了笑,这样的一生他再也不能了,就算小花朵心里有他,他也无法陪她长久,更何况小花朵心里根本没有他,他这一切都是妄想了。
当卿如尘拿药将那些蛊虫融成一滩血水,再将婴儿抱出去的时候,夏根生正蹲在门口抽着烟卷,一见他出来像猴一般窜了起来,盯着卿如尘手中的襁褓道:“是男是女?”
夏鲁氏一张经历风霜的脸已是皱纹堆积重重,她抖一抖声音也跟着问道:“卿观主,我媳妇她怎么样了,还有是男还是女?”
“卿观主,我娘,我娘怎么样了?”夏家几个姐妹眼泪汪汪的盯着他。
他微微一笑:“母子平安,是个男孩。”
夏鲁氏连连道谢,激动的虔诚念叨起来:“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夏根生一把抱过儿子,激动的跳了起来:“哈哈……我有儿子啦,我有儿子啦,我夏根生终于有后啦。”
夏花收拾完药箱也跟着出了房门,细细交待了药的煎煮服用之法,便和卿如尘一同要离开。
刚迈开屋门,就见夏之荣满脸哀色,直挺挺的跪在那里,拉着卿如尘的衣服哭求着给孔秀枝治去。
当他听到周连云母子平安的时候,他心里徒然升起了希望,觉得卿观主就是这天上的神仙下凡,专救人于苦难的。
只是卿如尘哪里是他所想的救人于苦难的神仙,虽然卿如尘算不上恶贯满盈,但也是杀人如麻的魅影门门主,他救人全凭喜好,如今更是一心想着夏花,压根不愿去救那孔秀枝。
夏之荣见卿如尘和夏花绝决而去,一路又追上四方山,哭求在苏九娘面前。
夏花虽然心硬凉薄,苏九娘却是个最心软之人,赖不住夏之荣把头都磕出个血窟窿来,只得去给卿如尘说好话儿。
到最后,卿如尘赖不住苏九娘恳求,就开了一副落胎药,又丢下一句话:“胎一落,人可保不死,只是不死而已。”
当晚,孔秀枝就落下一团血胎出来,那血胎上还缠着可怕的扭动着一团团长软长软的虫子,有几条虫子还弓着身子血淋淋的朝着屋外爬去,吓得正端热水进来的夏平桂打翻了手中的水。
虫子缠上夏平桂的脚踝,夏平桂疯了似的发出一声惨叫,人往地一倒,嘴里吐出了白沫,从此落下一个羊颠风的毛病。
夏孔氏也吓得不轻,倒是夏仲文有些胆量,弄来了火来烧那些恶心的虫子,那些虫子在火中疯狂的扭动身子发出滋滋怪叫,以至于夏家但凡听到这怪叫的连尿都要吓出来了,连做了许多天的噩梦,只要一见到井绳就浑身作抖。
……
第二天却是个雨天,这雨一直下了三天,这三天夏花守在家里照顾大壮和郭魃,抽空的时候也会去田地里看看,小麦已抽出了嫩芽,那十几亩的紫云英长势可喜,就连院子里栽种的黄瓜也发出小苗来,夏花觉得这几日过的十分自在平静,期间文先生上来看过郭魃一次,只是见到卿如尘脸色依旧老大不好,见郭魃无事,略坐了会子就走了。
几天冬雨过后,天益发的冷了,好在夏花家有供暖设备,一家人坐在屋子真恍如春天一般温暖。
这一天,天一早就放了晴,正是冬日暖阳当空照,一派暖意融融。
夏花和孔翠莲将蘑菇房里长好的蘑菇一起采摘下来,两人收拾好蘑菇,整整四大篓子,夏花便准备拿到县里去卖,就连卖主都找好了,除了凤江楼和铭玉阁,还另外定了三家大酒楼。
本来都是夏大壮陪夏花上县里卖货的,如今夏大壮瞎了眼也跟不起来,正好便宜了卿如尘,夏大壮恨的什么似的,卿如尘心里却崩提多乐了。
这两人在夏花临行前又吵吵了起来,气的夏花骂了他二人一顿方才罢休。
苏九娘和林氏只无奈的摇头叹息,这几日,他二人时常争吵,每每叫夏花骂一句才肯停嘴,郭魃身子已好了不少,趁着今日太阳好,苏九娘便抱着她坐到院子里晒太阳,她见夏大壮和卿如尘吵嘴儿,只管捂着小嘴巴儿笑。
一家人在争争闹闹中看似过的十分和谐,就连郭魃苏九娘和林氏也是拿她当个家人对待,她年纪又小,对她很是疼爱,不仅她二人,夏大栓也极是喜欢郭魃,每每晚上回来都要跟她玩一会,有时候秦十一,柱子都会来玩,家里时常都是热闹非凡。
苏九娘和林氏都很满足于这样的生活,她姐妹二人时常在一处闲聊,每每都有留卿如尘当上门女婿之意,她们觉得如果一直能维持这样的日子那是最幸福的事。
有时候,她二人也会十分契合的借机探探夏花的口风,只是每每都让她们得到失望的答案,林氏还好,想着花儿也该寻个自己喜欢的人,还时常劝慰着苏九娘不要太过干涉花儿的姻缘。
只是林氏哪里知道苏九娘的隐忧,那个萧绝于苏九娘而言不仅仅是杀人如麻的恶魔,更是她苏九娘的阎王和仇人。
若说现在还有哪件事能让苏九娘忧心,除了大壮的眼睛,便是这一桩夏花与萧绝的事,她有时候甚至为此事夜不能眠。
她的忧虑夏花也看的清楚,只是她不可能因为娘的忧虑就真的跟萧绝一刀两断,于她而言,爱情是两个人的事。
牛车嗒嗒,不到中午时分,夏花和卿如尘便赶到了涂江县。
他二人先去铭玉阁,夏花打算将新开发的几道用蘑菇做的甜品教给张德清,不曾想,这一次并未见到张德清,如今铭玉阁理事的却是张德清的义子冒儿。
夏花不想,她才几日未来,这铭玉阁就好像换了天地一般,连店里的小厮都换了。
冒儿十分热情的招待了夏花和卿如尘,在夏花问及张德清的时候,他说张德清得了重病将店子交给他了,他的言辞闪烁引起了夏花的注意,夏花只觉得此事有异,也并未把蘑菇卖给冒儿,便找了借口和卿如尘一道离开了。
卿如尘驾着牛车带着她一路去了县城郊外的一处小庄子里,那庄子正是张德清住处,夏花和卿如尘一进去,便有两个老人儿诚惶诚恐热情的迎接了过来。
这老人儿正是张德清用了几十年的老帐房先生以及厨房里管事的嬷嬷,这嬷嬷与帐房先生恰是一对夫妻,自打张德清前几日病了之后,冒儿便寻了个由头将他二人打发了,他二人念及与掌柜的这么多年的交情,便分文不取的前来照顾张德清。
只是夏花一见他二人倒着实吃了一惊,这老夫妻二人虽然上了些年纪,但素来身子骨极好,如今一看却是面孔憔悴不堪,满脸的皱纹,眼泡儿肿的连眼皮都要快抬不起来了。
两人刚说完话,便迈着步子跑到一旁呕了起来。
她还想着或许是照顾病人的缘故受了累,卿如尘却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两人半天,沉默不语的迈进了房内。
夏花随后也跟了进去,忽觉得胸口一阵炙热,好久都未发光的龙魂玉竟然在此刻发出淡淡蓝光出来,她低头看了会,却见那蓝光如鬼火一般幽幽燃烧,越往里走,蓝光越盛,夏花有了一种危险近在咫尺的感觉。
及至她看到张德清,她胸口的龙魂玉已灼的她有些戴不住了,她垂眸一看,就几日不见,这张德清已然瘦成了一个人干,身子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扭曲在床上,头发和胡子已脱落大半,手脚更是发红变形,就连一张端方的脸也变了形状。
高高的颧骨突了出来,两颊凹陷异常,嘴深深的瘪了下去,他一听见有人进屋,费力的睁开眼,嘴动了动想说话却说不出话来。
“卿卿,你赶紧给他瞧瞧,究竟是怎么了?”
卿如尘手已搭上张德清的脉搏,眉深深锁成一团,沉眸思索良久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奇怪。”
夏花微俯下身子,忽然“啊!”一声惊叫,龙魂玉似乎灼伤了她的肌肤,痛的中她出了声。
“小花朵,你怎么了?”
夏花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试着往后退了几步,龙魂玉的温度果然就降了下来,她解下龙魂玉紧紧握在手中看了看,那蓝光似乎幽暗了下去,她又往房内走去,幽光渐盛,只烫的她的手快要捏不住这龙魂玉。
她觉得这房中定有古怪,这龙魂玉是灵物,能识危险,只要站在张德清床边,龙魂玉的蓝光就会燃烧出一团黑烟,那黑烟隐在龙魂玉里却是飘不出来的。
她的视线渐渐集中到张德清变形的手腕上戴着的菩提手串,那手腕上已起了一层水泡,她试着伸手去拿下那手串,隐在龙魂玉里的黑烟似乎要生出烈艳的火来,夏花根本不敢再捏着龙魂玉,唯敢提着绳子在手。
“小花朵,这手串有异,你碰不得。”卿如尘一把打落夏花的手,自己去取了手串,他端祥一下,这手串不像一般菩提,只是外表涂了一层像菩提一样的漆色,透过那层厚重的漆色却是隐隐发亮,他摇头道,“小花朵,这手串瞧着非玉非木,竟不知是个什么材料做的?”
卿如尘试着拿刀刮了刮,露出像铁制金属一样的本色出来,夏花蓦地一惊,惊呼道:“卿卿,这手串有辐射。”
“辐射?”卿如尘似乎没听懂,“小花朵,你说的是何意?”
夏花哪有时间跟卿如尘解释这么多,只吩咐卿如尘赶紧先洗手,又夺过手串将这辐射物深埋处理掉了。
手串一埋,龙魂玉蓝光隐退,夏花复将龙魂玉戴上,只是胸口处发红,微微的有些疼。
她顾不及疼,脑海里想着的是末世的那一场病毒灾难,不仅有病毒,到处都是核辐射,人就是不变成丧尸,被辐射了也要身体变形,想不到,在古代,她还能遇上这辐射之物。
其实,这手串是大自然界中存在的天然辐射物,只不知好好的怎么就被做成了手串,是巧合,还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弄来害人的。
此时,她已无暇思考,救人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她不是医生,可是对待如何救治被辐射的人还是有点经验的,有她在旁协助,有卿如尘施治,张德清被救了回来,喝了点水,人也恢复了一点力气可以讲话了。
从他断断续续的表述中,夏花明白那手串是前几日冒儿为表孝心花了好些银两买给张德清的,夏花心中明了,看来这冒儿果然是坐不住了,竟使了这样恶毒的法子害人。
张德清不想自己的命差点藏送在这小小手串里,对冒儿实在是灰了心肠,不顾病体危重,硬求着夏花将他带到铭玉阁,当众揭穿了冒儿的真面目。
冒儿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其实他压根不知什么辐射不辐射的,他在花钱买下的时候只知这手串是个邪物,还是半年前被人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极是阴邪,但凡戴过这手串的人非死皆伤,他起了害死张德清的心思,就花银子买了下来,他一心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治死张德清,他好霸占了铭玉阁,谁知刚当了几日掌柜,便从高处跌下。
冒儿被衙门里的官差带走,他抵死不认罪,只说好心买手串孝敬义父,并不知那手串是个邪物,古代的人根本不懂辐射,有官差复又挖出那手串找人鉴定半日,也鉴定不出个所以然,那手串无毒无味,不能成为冒儿杀人的证据,官差为慎重起见又将那手串埋入深山底处以防再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