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冷笑道:“郑姑娘本就是清白之人,你胆敢污蔑于她?况且,就算我们大师兄倾慕郑姑娘,那也没什么错!他又没做出什么见不得人之恶事!反而使你,你听到我大师兄喜欢郑姑娘,便如此愤怒,为何?是不是你也对郑姑娘心存非分之想?”
李清听闻此言,不禁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子怎么知道。他心中慌乱,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天生一看这情形,便更确信自己的判断,立刻大声说道:“你还有脸批判我大师兄?看看你自己,郑前辈把你养大,教你武功,你却对他女儿心存恶念,你说你还是不是人!”
李清本就强词夺理,见他已识破自己心意,便道:“我是看着我师妹长大的,我喜欢她又怎么了?”
天生也道:“是啊,不怎么样啊!那我大师兄对她心生爱慕,也没什么啊!”
李清见说不过天生,恼羞成怒,便一刀向天生砍了过去,天生忙向旁边一躲。李清连环两刀,未等天生站稳,又砍了过去。天生是师兄弟里武功最差的,本就远不敌李清,而李清又是出奇不意地攻了过来,他闪开了第一刀,却躲不开第二刀。
楚仁义所处之地距天生较远,此时想救他,却也已不及。待得大刀将至之时,李清只觉得手腕一紧。
原来天阳站在天生身旁,见他危险,便左手一招“夜叉探海”,出手抓住了李清手腕,右手“毒龙出洞”,一拳向对手小腹击去,yu待李清回手抵挡,便易于夺刀。
天阳是上清道人的二弟子,武艺仅次于楚仁义,与之相较也不遑多让。这招“毒龙出洞”已是手下留情,不愿打伤李清,只想将其大刀夺去,用了五成力。
李清原本也只是要吓吓天生,并没想要伤他,本待大刀将至之时,便停住收刀。谁知被人抓住了手腕,又有重拳直击自己小腹,他气急败坏,急于将刀抽回,却怎么也抽不动,已顾不得击向小腹的那一拳。
郑四海的二弟子瞿正明早已站在一旁,他身手之强,远胜郑四海其余弟子,亦不弱于李清。这时见大师兄危险,便出手接了天阳这一拳。
虽这一拳打出,天阳只用五成力,却也将瞿正明震得退出五六步,方始稳住身形。天阳见有人替李清挡了一拳,右手便一掌自下而上,向李清手腕击去,左手顺着他手腕已滑到刀柄,正是青城派夺人兵器的一招“打蛇七寸”。这一掌迅猛之极,瞬间击中李清手腕,李清吃痛,手一松,大刀立刻被天阳夺了去。
郑四海外出办事,不知是否归家,孙达早已叫人去看。现在见双方打了起来,也不及等待郑四海归来,忙出面劝阻。楚仁义也赶忙站在场地当中,阻隔双方再次动手。
天阳夺了李清的大刀后,便停手不攻。那李清却兀自不服,硬要上前去把钢刀抢回,孙达忙将其拦住。楚仁义从天阳手中将李清大刀取下,并双手呈上,递还给李清。
李清夺过大刀,一直怒目相向,心中只记挂着自己出丑的那一幕,此乃拜天阳所赐,自也与楚仁义相关,无形中更加深了对楚仁义的恨意。
李清转过头来向孙达说道:“孙叔叔,这姓楚的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不说,他竟然还对师妹有非份之想,你说该不该教训他。”
孙达拍了拍李清肩膀,劝道:“清儿,这事轮不到你管,也轮不到我管,这要看你师父和师妹的意思,你在这吵闹,也是无用。”
李清气愤地说道:“师父师妹都不知此事,那姓楚的混小子神神秘秘地不怀好意,现在既已让我知晓,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孙达忙说道:“人家又没向你师父提亲,就算是真的喜欢你师妹,也没什么错!哪轮得到你来教训他?快回去吧。现在你师父还没归来,等他回家,再说这事,好么?”
这时郑瑶已听到此处吵闹。她回房之后,还没休息,现下仍感疲累。但她思量,镖局里一向安安静静,没人会大声吵闹,此番聒噪,定有不寻常之事。于是不顾疲倦,拉着小云前来瞧瞧。
来到西厢门外,便听到李清叫嚷,不知他与谁争执,心下焦急,忙奔了进去。走到当场,不禁一呆,她万没想到争执双方竟然是李清和楚仁义。
她看到之后马上走过去劝阻,众人见她前来,也都让开了一条路,等她劝劝李清。
郑瑶走来,对李清和楚仁义说道:“大师兄、楚大哥,你们怎么了,在吵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楚仁义见她现身,只得说道:“不是,我们没吵架,是你听错了!”
孙达也忙附和道:“是啊,大小姐,这里没什么人在争执。”
郑瑶摇摇头说:“怎么会呢,我明明听见大师兄很大声地在骂楚大哥,还说我和我爹不知此事,那是什么事啊?”
李清赶忙说道:“师妹,你还不知道这事儿吧?那姓楚的对你心怀不轨!哼,师父这次看错了人,那混小子不是好鸟。”
那天生适才被李清突袭,现在愤怒不已,跳出来说道:“你这小子是好人?你不也对师妹有非份之想?这是做贼的喊捉贼!”
郑瑶从未想过此事,闻及此言,心中慌乱,一时呆在当地。待得回过神来,听到李清尚在一旁喋喋不休,不禁心下烦闷。她本已六神无主,这时心中焦急,颜面尴尬,却又无处发泄,况且耳边不断传来李清向着楚仁义的骂声。郑瑶不知所措之下,便哭道:“不要吵了,我不想听到你们这些怪事,谁要是再提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们了!”说完,转身便要走开。
楚仁义忙上前一步,说道:“郑姑娘,其实我没有…”
郑瑶立刻打断他的话:“不要再说了好么,我不想听了。”
见楚仁义身动,李清立即上前阻拦,挡在他面前,喝道:“你这畜生,还想对师妹无理么?”
楚仁义无话可答,只得不再出声。于他心中,郑瑶的不理睬,可比李清一万句骂声更令他神伤。
李清见郑瑶走开,忙喊道:“师妹你回来,听我说!”
郑瑶不理,仍缓缓走出西厢大门,走回房去。众人都立于当地,不知如何劝阻。
不多时,郑瑶已走远,李清目送完她背影,心中也是一阵惆怅,猛然间心中愤怒,登时无名火起,回过头来瞪着楚仁义,说道:“师妹现在连我都不理睬了,这全是你害的!我要和你比武!我们一决胜负!你要是赢了,你就和师妹在一起,我再也不管你们!但你若是输了,就给我滚,以后都不要回到这里来!”
楚仁义听了这话,立刻反驳道:“李大哥,这话说的可不对,郑姑娘与谁在一起,应该由她自己决定,而不是由你我之间的这场比武来定夺。你这种毫无道理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说完转身准备回房。
李清此时正是怒火攻心,师妹不理他姑且不论,连楚仁义也当着大家的面,说自己要求无理,更是令其颜面扫地。他本就鲁莽,适才郑瑶在场,只好强自收敛,这此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再也忍不下去。他见楚仁义正待回房,心中暗道:“他令我无地自容,今ri绝不能让他得了便宜,就这样趾高气扬地回去,不给他留点记号,我李清还有何颜面立足于四海镖局?”想到此处,心下一横,抡起大刀,“呼”的一声便朝楚仁义身上砍去。
楚仁义只觉得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当下转身迎敌。刚侧过身来,李清大刀已到面前。楚仁义临危不乱,使出青城派的得意绝学——绵云掌。
此绵云掌,绵绵不断,形同柔云,意随掌至,无处不在。使出之后,使敌但觉四处皆是掌影,有如身处云海之中。掌法练到炉火纯青之时,攻有雷霆之势,守有泰山之稳。
楚仁义这时以此掌法迎敌,自是轻松之至。他的功力并未登峰造极,但也颇为jing熟,对付李清则是绰绰有余。他不yu伤人,只是采取守势。但见他时而有如蝶舞花影,东躲西闪;时而有如江海凝光,沉稳之极。咋看之下,掌法虽凌乱,但却招招克制李清的钢刀。李清的大刀狂挥乱舞,却始终招呼不到楚仁义身上。
此时但见李清招招强攻,楚仁义式式守御。看似楚仁义被李清打的不能还手,实则应敌轻松之极。而他表面上处于下风,正是武艺极高的表现。他自知得罪李清,不知如何请罪,此番相斗,若败于其手,未始不能消其怒气。是故他力求众人看到此幕,让大家觉得李清占了上风,到时便好收手,能让李清下得台面。
而李清却似乎不能领略对手之意,他越见大刀砍不着楚仁义,便越是着急,刀法更显凌厉,招招只攻不守,全朝楚仁义身上剁去。他自然伤不了敌手,但若楚仁义只守不攻,李清又不肯罢手,此番争斗如何了结。
不多时,两人已拆百招,楚仁义见其仍无罢斗之念,登时灵机一动,待李清大刀再次朝自己脖子砍来,便引颈就戮,只等刀刃贴近自己颈项之时,右掌早已穿出,击向李清手腕。此招正是适才天阳夺取李清大刀时,所用的那招“打蛇七寸”,只是右掌刚要打到李清手腕时,改击为抓,突然抓住了李清的腕骨。
李清右臂吃力,大刀再也不能向前移动半分,刚好停在了楚仁义颈前。此时二人僵持,众人以为楚仁义不敌李清,而李清手下留情,未伤敌手。只有天阳、孙达、瞿正明等寥寥数人,看得真切,瞧出李清不是楚仁义的对手。他们知晓楚仁义大度,如此用意,旨在挽回李清颜面。
李清此人虽甚为鲁莽,却不是傻子,面前的楚仁义神采奕奕、潇洒不凡,自己武艺远非其敌,此事他早已了然于胸。而楚仁义又让着自己,若再不知好歹,当真和无赖毫无差别。
李清这人心地倒不狠毒,只是鲁莽之极,兼之心胸狭窄,做事不顾后果,极易意气行事,招惹事端。他刚才气不过,以致动手,有此不智之举。此时见楚仁义武艺远远超越自己,一气馁,再也无话可说,只得收刀,对楚仁义言道:“好样的,我不是你对手,我认输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地对待师妹,若让我知道你对师妹心存恶念,必定找你算账!”
楚仁义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未必会得到郑姑娘青睐,以后有没有福分好好地照顾她、呵护她,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尊重她的意愿。但看来她今ri很是气愤,我也不知如何哄她开心。”
李清说道:“是我不好,我气着师妹了,我没用!”说完便跑回了自己房间。
这时,众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镖局里郑四海的弟子中有人问道:“大师兄怎么会说他输了呢,输得不是楚仁义么?”
有弟子便接嘴道:“你懂什么,那是大师兄相让楚仁义,让他好下台!”
之前那人反驳道:“那刚才大师兄还在吵闹,怎么比完武之后,大师兄就好像一滩软泥,那样子不像是装的,可能他真的输了呢?”
旁边也有镖师接嘴道:“你这小子懂个屁,总镖头的武功出神入化,李清是他的大弟子,怎么会输给那小子呢,肯定是让他的。”
楚仁义也没理他们,和孙达打了声招呼,便回到自己房里,天阳等人也跟着进屋。
孙达忙将大伙遣散,旁观众人也就各自回家了。
这时楚仁义一脸沮丧表情,心中难受之极。他今ri被人当众奚落,郑瑶又似乎在生气而不理他,现下在别人家做客,李清身为其中一位主人,却这般羞辱他。楚仁义心中苦闷无处宣泄,只得藏在心中。他本就是个内敛之人,难过的时候也是选择躲起来独自伤心,不与人争辩,不到处发牢sao。
师兄弟们了解他,但天阳还是劝道:“大师兄,你不要听那李清胡说八道,你倾慕郑姑娘没错,他不是也喜欢郑姑娘么?这人怎么不说说他自己。”
天生也劝道:“没有错,大师兄,郑姑娘不会就这样不理睬你的,放心好了,明天一觉醒来,就会什么都不记得了,赶快睡吧。”
楚仁义说道:“谢谢各位师弟,可我现在心情很乱,睡不着!要不,你们先睡,我在这坐一会。”
天生见大师兄如此烦闷,便想逗他开心一下。于是叫天阳、天青两人过去,三人商量了一会,便来到楚仁义面前坐下,面对于他。三个人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看,都是面无表情。
楚仁义本来低着脑袋,这时抬起头来一看,吓了一跳,问道:“你们三个在干什么啊?”
三人异口同声道:“在等你睡觉!”
楚仁义只得笑道:“那也用不着这样吧!”
天生忙喊道:“看大师兄笑了,我这个办法不错吧!喂,大师兄,别想这么多了,郑前辈都没说什么,你还有啥好担心的?”
闻及此言,楚仁义表情又沮丧起来,说道:“是啊,郑前辈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他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天生叹了口气说道:“大师兄,我真是服了你!你什么事情都担心。就算郑总镖头知晓此事,那又怎样?你说这件事,他能责怪你么?这又不是你的错。你真是杞人忧天!”
天阳也劝道:“是啊!大师兄,你什么都不要想,快睡吧,一觉睡到天亮就什么事也没了!”
楚仁义苦笑了一下,想道:反正也要面对,明天的事只好等明天再说。念及于此,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师弟们见他躺下,心中一宽,各自都去睡了。
这一夜,楚仁义始终睡不安稳,天还没亮,便早早起来了。怕吵着师弟们睡觉,他一个人朝院子里走去,想独自散心,将忧郁的心情稍作缓解。
&n三月,百花盛开。这时天已微亮,看到花园里群芳争艳,五颜六se的花,开的遍地都是。一目望去,只觉得这娇艳的花朵,已将这晨晓之初的yin霾一扫而清,放出绚丽的光彩,同时也将心中的抑郁之气消除大半。置身花园中,香气阵阵扑来,清幽之气沁人心脾,馥郁之味舒爽百态。美味不绝,艳景不断,当真是奇观异景,令人美不胜收,直若处在人间仙境之中一般。
楚仁义心想:怪不得人人都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今ri至此,真是大开眼界,光是这镖局住处里的花园,都已令人陶醉,可想苏州全景是多么美丽,当真是可比天堂!
楚仁义边走边看,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似乎已经在苏州游玩多ri,怎么没注意到其他地方的美景?这几ri,和郑姑娘游玩之时,都在欣赏些什么?现在细想,好像有许多地方的景se都很美。但当时,自己的jing力,似乎没放在这些美景之上。这又作何解释?或许是自己当时太过兴奋,因此没留意,现在心情忧郁,才能体会到此时的美景吧!
楚仁义心里,一直不敢去想,无心欣赏风景的原因,就是自己一心只想着郑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郑瑶的一颦一笑都吸引着自己,自然无心去欣赏那些美妙的风景。在自己心中,郑瑶可比那绝妙美景更美上千倍万倍。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此时正能形容郑瑶在楚仁义心中的形象。ri前在外游玩时,楚仁义心中只想着郑瑶,水边有鱼儿游来窜去的影子,他视而不见,空中有大雁北飞留下的声音,他充耳不闻。依此来说,郑瑶在他心中当真算是“沉鱼落雁”。那ri傍晚,楚仁义赏月时碰到郑瑶,登时再没心情去欣赏月se,对他来说,见了这般美人之后,月亮已经躲了起来;不知此时如若遇见郑瑶,面前这百花争艳,群芳斗丽的情景会不会“羞愧”?
楚仁义看着这丛鲜花,心中想着郑瑶。忽地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心知有人走来。他不想其他人扰乱自己的心情,便在花丛中躲了起来。来人越走越近,楚仁义透过花间缝隙看去,突地眼前一亮,果然四处百花都已黯然无光。
来人正是郑瑶。
她也因昨ri之事,心中郁结难消。她对楚仁义并无爱慕之心,只有友谊之情,昨ri听闻李清说楚仁义倾慕自己,当真不知如何自处。
更令她惊奇的是,李清对她也甚为爱慕。郑瑶只当此人是大哥哥,从无他念,彼时身处尴尬之地,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她当晚躲在房间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清晨早起,心中仍是郁郁寡欢,便到这后花园来散心,希望借助那娇花的绚丽,扫去心中忧郁。
楚仁义见来者正是自己ri思夜想之人,便走了出来,和她打声招呼。
郑瑶见有人突然从花丛中钻出,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是楚仁义,出于礼貌,也向他打了声招呼。
楚仁义正想上去说话,郑瑶却害羞地说道:“楚大哥,现在别人议论纷纷,我们还是别经常见面的好!”说完转身想走。
楚仁义并不傻,知道郑瑶在回避,他也没奢望过这天仙般的美人会对自己稍加青睐,此时只得回应道:“嗯,郑姑娘说的对。”说完便站在当地,眼望郑瑶慢慢走去。
突然间,花丛中黑影窜出,一名黑衣人抬掌向郑瑶击去。
郑瑶不懂武艺,吓得惊呆了,站在当地不知动弹。
楚仁义见状大惊,一个箭步冲上去,yu将那黑衣人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