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特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道:“经济可能是你唯一钻研不深的领域了。实际上,自从沙赫特阁下掌权的那天起,德国经济就已经是处于战时轨道,而我们在9月1日做的,不过只是打出了早就预备好的第一枪。因此,我并不需要把当前的国家经济架构进行重组,只需要在细节上进行适当的改善和调整,而这对我没有任何难度。实际上,我反而觉得进入战争之后的生活比过去更惬意了。那些资本家以远超过往的热情和频率,接二连三的来预约拜访,他们每次前来,我都能得到一笔丰厚的个人收入……”
正自眉飞色舞,瓦&尔特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咳嗽。他蓦地回过神来,干笑两声后便不再说话。出乎瓦&尔特预料的是,方彦并没有在自己收受孝敬这上面攻讦发难,而是皱眉出言道:“进行部分调整,也就是削减消费品生产,同时增加军事工业生产了吧?我想知道,我们在这两点上都有什么计划?”
“约纳斯,或许我需要收回刚才对你的评价,我发现你似乎挺明白这方面的事情。”瓦&尔特有些惊讶地说道。他顿了顿,而后又道:“根据元首的命令,今年最后一个季度的国内消费品生产指数,与之前三个季度的100相比不能低过95。如果战争要持续到明年,则这个数字不能低于92。因此,我便只命令一小批竞争力较差、关系民生不是太明显的轻工业厂商向军事工业转型或者解散,而将主要重心都放在了利用现有的人力和机器,实现武器军火的增产上面。”
“什么,战时的消费品生产指数,竟然还有和平时期的95%?我们究竟是用大炮作战还是用黄油作战?”方彦双眸睁大,满是震骇惊异地说道。瓦&尔特叹了口气,道:“大炮的确非常重要,可黄油一样也很重要。元首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避免1918年的情况再度在今天的德国上演。”
瓦&尔特神色唏嘘,眼眸深处依旧带有几分难言的恐惧:“1918年11月暴乱发生的时候,约纳斯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根本体会不到那种足可颠覆一切的人潮的伟力。短短数天之内,暴动就从基尔港蔓延到全国,霍亨索伦皇朝也随之覆灭。而引发这场暴乱的根源,不是水兵们拒绝出战的哗变,完全是由于民众的基本生活已经长时间得不到保证,早已积累了太多的怨气所致。”
“自从元首掌权以来,德国人民为了国家的强大和复兴,已经响应政府号召,在物质生活上做出了相当多的牺牲。市场上供给最多的肉类从猪羊牛变成了鱼,民众的主食也从软面包变成了黑麦与荞面混合的硬面包;商店里很难看到精美鲜艳的服装,廉价啤酒几乎成为了人们消遣放松的唯一饮料。如果再大幅度降低消费品的生产,国民会不会滋生出对政府的怨怒?”瓦&尔特面露感慨之色,说道,“因此,在有了1918年的先例的情况下,我们再怎么谨慎都是不为过的。”
方彦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世间最可怕的不是物质匮乏,而是物质的分配不均。1918年的德国人民的确是饿得快要活不下去,可皇室勋贵们那始终奢靡不改的腐败生活,又何尝不是引爆这个火药桶的直接催化剂?”说到这里,方彦看了一眼面前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瓦&尔特,淡淡道:“如果党内和军队的全体人员,都能像元首本人那样俭朴勤勉、且对财富没有任何贪欲的话;那么只要德国人民能有口饱饭吃,他们都会至死不渝地追随政府,直到世界的尽点。”
“约纳斯,你那敏锐的思维,总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把握住问题的关键。”瓦&尔特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语气中充满了挫败。刚才自己的表层说词根本没能忽悠动对方,反倒是被他立即看出了破绽所在。
瓦&尔特深吸口气,再度开口道;“不过,既然你已经明白了这点,那么就应该清楚你假设中的那个局面根本不可能出现。实际上,现在不止是我,莱伊、弗里克等党内元老,以及全国各个大区的区长头目,都在想尽办法营私肥己,只不过是我所掌握的资源和权力要比他们大太多罢了。元首心中对这种情况的了解,早就像照镜子一样纤毫透亮,但他却也没有任何能够有效改变现状的办法,否则也不会将消费品指数定得那么保险。”
“我大清自有国情在此,管他诸国如何?”方彦心情一阵沉重,脑中不由得泛起了前世的这句经典结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