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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你拿刀子干什么？”我害怕了，声音都有些颤抖。

莫非，李伯已中了邪，不辨敌我，打算对我动手？

“刀子另有用处，”李伯提着刀，一一为我指点，“看到了吧，这幅钟馗像，也都是驱鬼的。钟馗号称是‘鬼中之王’，最喜欢抓小鬼来下酒，小鬼们哪敢趋近……道家八卦图，据说是古之圣贤，听八方之风，乃绘八卦。八卦代表阴阳，挂到门楣上能够除凶避灾。”

“这些铜钱呢，唤作‘五帝钱’，”李伯又道，“它们在漫长岁月中，经过无数人之手，汇集百家阳气，甚至有得道高人用过，用红线悬在颈脖间，可抵御邪祟鬼魂。我已经请人开过光了，马上就能用。”

“原来是这样！”我点头道。

看来，李伯为了拼命，在这方面是下过功夫的，说起来一套套的挺像那么回事，就是不知道能否管用。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也是有备无患。”李伯又从里屋拖出两个铁笼，一个关着黑狗，一个关着公鸡，应该也是为了对付厉鬼的。

这两样东西，不需要李伯解释，我也听说过。

黑狗血辟邪，斩鸡头扔到屋顶驱鬼，在乡下都是常见的把戏。

看了看时间，李伯对我说：“李响，你该回去了，帮我跟阿彬说，让他安心念书，别担心家里的事情。”

“不，我想留下来帮忙，”我认真道，“阿彬是我兄弟，他家有事，我岂能坐视不理。再说了，这厉鬼相当凶悍，万一什么闪失，我也能搭把手不是。”

李伯愣愣的看着我，良久之后，才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小子！咱们李家，都是热血儿郎，没有一个孬种！事成之后，伯伯必有重谢！”

“我是义务帮忙，不求报酬。”我笑了笑。

李伯也笑了，没再废话，开始动手斩鸡头，取黑狗血。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夜色越发深沉。

我听说，现在的时间段，正是古代的子时，说是阴阳路开，鬼神俱出，正是脏东西活跃的时辰。

拉下了卷闸门，浓重的血腥味挥之不去。

李伯丢给我一包软中华，他自己也叼了一根，在烟气袅袅中开始了忙碌，挂上钟馗像，又安放好道家八卦图，还没忘了把扫帚倒置。

我把“五帝钱”挂在颈上，体会着上边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稍微踏实了一点。

“坐着等吧，那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来了。”李伯招呼道。

“行。”我点了根烟，目光四下扫视，耳朵也竖了起来。

等待总是最难熬的，极大的消耗着人的精气神。

或许因为屋里做了种种布置，那只厉鬼有所忌惮，迟迟没有现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倦意如潮水般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李伯也是一脸倦容。

突然间，角落里竟然响起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咔嚓声。

“有情况？！”我循声望去。

大厅西侧，陈列着一排玻璃鱼缸，里面养着好些活鱼，象什么罗非，河鲤，芝麻剑，都是准备给客人做烤鱼用的。

这个时候，其中一个鱼缸，玻璃竟诡异的出现了一条裂缝。

李伯也看到了这个情形，不禁眉毛扬起，脸上写满了疑惑。

按理说，绝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形。

因为，出于抗压防碰撞的目的，此类鱼缸用的都是特殊材质，虽然挡不了子弹，却也不易损坏，拿铁锤砸都很费劲。

完全没理由啊！

难道说，是那只厉鬼在捣鬼？

眼看着，裂缝越来越大，由头发丝粗细，骤然扩大到指头大小，缸里的水迅速渗了出来。

梆！

在莫名的压力下，仅仅是眨眼之间，整片玻璃都碎了，十几条半尺长的活鱼顺着水流，哗啦啦的全部冲到了厅内，到处乱蹦乱跳。

“该死！”

我们哪里还坐得住，也顾不得鞋子被打湿，赶紧弯腰捉鱼，把它们放到别的缸里。

鱼身滑溜溜的，极易脱手，还带着一股难闻的腥气。

好在，我小时候常在乡下水沟里摸鱼，早就摸索出了一套办法，虽然手忙脚乱，却还能应付得来。

李伯天天和它们打交道，捉鱼的手法比我更熟练，伸手一抓一扣，捏着鱼腮就提了起来。

没料到，我们还未把这缸鱼捉完，其他的鱼缸居然也陆续出状况。

梆梆梆绑！

玻璃碎了一地，屋里如同发了洪水，上百条鱼撒着欢乱窜，把大厅当成了游乐场。

“它来了！它来了！那东西来了！”李伯停止了捉鱼，脸色变得铁青。

果然。

屋里不知何时，竟充斥着一股诡异的气氛，邪风涌动，连头顶的白炽灯，都开始闪烁不停。

我心头骇然，同时也发现了，原来摆在桌下的那些碗，早就被水流冲翻，系在墙角的红线也全被打湿，大约已经失去了效力。

“李响，快站到凳子上！快！！”李伯忽然大吼，声嘶力竭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