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周锦朝顿了顿,似是被自己脑海中那个想法给吓住了,竟是没勇气再说下去。
周锦朝对于封建礼教的理解,砸祠堂这事儿几乎是最大逆不道了。若是二老太太想把五哥哥从族谱中除名,这可怎么办呢?
想到这些,她身子一僵,眼圈红红的。
周延骞却是不以为意:“老太太若是想把我撵出去,那我离开就好。”
“难不成我还在意死后能不能葬在祖坟不成?”
“呸!呸!”
听他这晦气的话,周锦朝忙呸呸两声:“五哥哥,什么死不死的,朝儿再不想听这个字。”
看着这样的她,周延骞竟有些怔怔出神。
记忆中,她还是那个扎着双花苞,咯咯咯笑着,身上总是充满阳光的小丫头。
曾几何时,就在这荣安院中,他在案桌前独自对弈,外面突然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窗口望过去,可不是朝儿正和他院中的几个丫鬟在扑蝴蝶。月白色的衣裙,在大片芍药的衬托下,更显纯净。那因为奔跑而红扑扑的小脸蛋,虽然带着稚气,可眉眼间的笑意,却是那么的动人心弦。
可眼前周锦朝,却是已经出落的愈发伶俐了,不同于一般世家大族小姐的温婉,他的五妹妹是那么的耀眼夺目。一身红衣穿在她身上,却一点都不觉着媚、俗,反倒是更显高贵,那纤细的腰身,一头青丝梳成双平鬟,头发上两朵镶百合纹饰珠花,真正是灵动却又不失光芒。
“好,五哥哥再不说这样的话了,若是再犯错,那就罚五哥哥吃花生酥好不好?”
周锦朝腮帮子鼓鼓,哀怨的看着他:“五哥哥太坏了,明明知道自己对花生酥过敏,还故意这么说。”
周延骞笑笑,懒懒的靠在大迎枕上,没有说话。
本想就这么浅笑的看着她,可几分钟之后,他就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看着因为疼痛眉头微蹙着的他,周锦朝轻轻拽着他衣袖,喃喃道:“五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朝儿不许你有事。”
这日,五老爷仍然是玩乐到要宵禁了才回府,依着往常,他兴许就睡在怡红苑了。可今个儿,二老太太却派人给他传话,让他无论如何,今个儿得回家。
对于老母亲这样的反常,五老爷虽然还留恋这莺莺燕燕,可到底不敢忤逆,按捺着心里的不舍还是回去了。
他没想到的是,今个儿他不在,那逆子竟然犯浑,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他周世远也很混蛋,也没少糊涂,可也从未敢砸祖宗的祠堂。
“老五,娘知道你膝下唯有这么一个嫡子,虽然身子一直都不好,可你也疼的紧。可今个儿他如此犯浑,你说说,难不成你也想护着他?不顾祖宗家法?”
周世远跪在地上,额头已经满是冷汗。
尤其是二老太太那阴沉的眸子下,他更是没了主意:“那母亲的意思是?”
他这没出息的样子,二老太太通通都看在眼里,只见她猛的一撂手中的佛珠,一字一顿道:“如此不肖子孙,若不从族谱除名,我这老婆子就是死了,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若你父亲知道,也会骂我治家不严。”
“什么?从族谱中除名?”五老爷一下子就懵了。
他顽劣不堪,从不过问府邸的事情,可怎么都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打这样的主意。
他唯有骞哥儿一个嫡子,从族谱中除名,他如何舍得。
何况,骞哥儿身子本就不好,这若被赶出府邸,整个京城的人怕是都会知道的。到时候,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他如何承受。这不是把他逼到绝路吗?
“怎么?你觉得他这般放肆,从族谱中除名,是娘亏待他吗?”二老太太冷冷道。
五老爷忙磕头道:“儿子万万不敢这么想。只是,骞儿身子不好,这,这若是……”
见他这副犹豫的样子,二老太太恨铁不成钢道:“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你怕什么,你还年轻,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子嗣,说不准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晦气的儿子堵在这里,有碍你的后嗣。”
“到时候,苏氏也肯定得离开这府邸,她一走,娘亲就给你弄个貌美如花的继室,说不准咱这五房的风水自此就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