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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深秀挤上前来到这幅山水画,与身边的张之洞长子张权道:“不知公子有何法?”
张权心下底已经是开怀,但张家家教甚严,使其内敛功力非一般人能比。张权故作镇定皱皱眉头道:“这幅画中上之姿,剑走偏锋,题材新颖,当送得内堂。”送到内堂,意思便是这幅画咱们张家得上眼,这在众人的眼中实是极为珍贵,两柱香的功夫过去到现在,不过仅有三幅字画送到内堂中,可见张家目光的挑剔。
既然张大公子发话,杨深秀令人取下画轴送入内堂,大声问道:“琼州刘牧平何人?”
刘摩听闻叫到自己,向边上正在闲聊的几位大人告声罪,刘松龄立时被其他官员团团包围,禁不住得意非凡,一路的劳累奔波烟消云散。刘摩快步走过去道:“在下正是琼州刘牧平。”
杨深秀拱手道:“还请兄台在门外稍后,若是等下香帅召见,兄台自省的。”
“多谢杨兄指点,当日令师王师傅与我在琼州交谈甚欢,也曾提及杨兄,没想到此时此地见到杨兄,真是令人激动不已啊!”刘摩的心下底已经在不停呐喊,兄弟,跟我走吧!
杨深秀面色微动,端详刘摩数眼,问道:“不知兄台在哪家客栈下榻?”
刘摩心中狂喜,说道:“我与家父住在玉山客栈甲字二楼。”
杨深秀点点头道:“我记下了,在下还要去陪客,请兄台自便。”
“客气客气,请!”
刘摩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守在大厅门外,心底却是恼火不已,到现在也没见到个人出来叫唤自己,十月天的广州是那么好呆的嘛!何况外面还罩着一件令自己有些反胃的官袍,浑身早已出汗,黏乎乎地吸附在身上,说不住的难受。
一名四十余岁的家丁从内堂闪出身来,叫道:“中堂大人请琼州刘牧平到内堂一叙!”
众人“哄”的一声喧闹开来,纷纷议论,这刘牧平到底何方神圣,担得起张大人的一个“请”字?张大人是谁?那可是出了名的傲气之人,当年到四川主持学政,四川总督文格向其求字一副以为光耀,不料张之洞死活就是不写,博了个“翰林傲骨”的称谓。现在居然会“请”这个刘牧平到里面叙事,稀奇,真稀奇!
刘摩向众人拱拱手走到家丁面前道:“在下便是!”
家丁伸出右手指向大厅道:“请公子随我进去。”
着刘摩进入大厅的背影,众人又开始纷纷猜测打听。最近因为广西巡抚徐延旭作战不力的事情,张之洞受到朝廷的斥责,也为前线之事烦忧,前些天惩处了数名贪墨军饷的粮道,使得下面的官员在其面前大气不敢出一声。
穿过富丽高大的厅门,里面已经坐满了官员,刘摩却是一个不识,官袍至少都是从二品的地方官员,且均是文官。刘摩边走边向众人拱手致意,却无人理睬,各顾各低声交谈。在大厅的前方正中央,张之洞身穿蓝缎子便装,一副颇有古风的双撇胡,气定神闲地端坐在椅子上,未到五十的双眼中流露出的是苍迈与稳重,而刘摩的画正在官员中传阅。
家丁将刘摩引到张之洞面前,拱手道:“禀老爷,琼州刘牧平已经带到。”张之洞点点头向刘摩,刘摩拱手道,“卑职琼州府宣抚司同知刘摩刘牧平拜见大人。”面前这位可是仰慕已久,刘摩心下底激动万分。
家丁低声喝道:“还不给大人跪下请安!”
刘摩佯装没有听见,张之洞眉头微皱,摆摆手示意家丁退下,朗声问道:“你就是在美利坚留学数载的刘摩?”
“正是卑职。”
坐在两旁中的一名官员哼哼鼻子,低声道:“留学数年,祖宗的法度规矩都丢了个干净,来刘松龄养了个好儿子!”其他官员阵阵轻笑。
刘摩双眉紧锁,心头有些恼火却又不便发出来。
张之洞的表情不喜不怒,又道:“当年刘坤一大人曾极力向我推荐你,说了些你在美利坚的事情,本官打算在广州大兴洋务,手中正缺你这样的人才,不知你有没有考虑过到总督衙门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