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太后、皇后这两关不好过,王恭妃可是和太后一样是都人出身,单凭这一点太后也不可能允许皇上另立他人,要不这不是说太后和当今陛下也是得位不正么;再加上王恭妃的儿子朱常洛也深得太后的喜欢,这就更给立储增添了难度;至于皇后就跟别说了,她对抢走丈夫爱的郑贵妃早就满腹怨恨,怎么能同意让郑贵妃有可能出世的儿子坐上皇位呢。不过最后还是那句话要看皇上的决心有多少,如果他的决心坚定,老夫赶鸭子上架,怎么也要搏一搏,让这位皇上的意愿得到舒张。”申时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仿若回味苦涩与甘甜,淡淡的悠然说道。
“要是太后、皇后、文官士大夫集团都不答应,三者合流,进而影响了皇上的态度,逼皇上退让,最后父亲您的表态不是把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了么。”想到这里申用懋用担忧的眼光看着申时行,焦急的问道。
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桌面摆放的一本史记,申时行淡淡的无奈的笑了笑言道:“你以为为父不表态就不在火上烤了么?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致仕回家而已,还能如何呢。我如此坚决的支持皇上的意见,你当真是为了我自己么,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族的繁荣。我已经快到花甲之年,还能当几年官呢,就算皇上看重与我让我多在官场混迹几年,可如今我已经位极人臣到了进无可进的地步,我再去追捧参与进立储的事情当中真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么。这场是非其实还不是为了你们下一代,当今皇上才不过刚刚及冠,还有很长的在位时间,如果我能够拥立太子成功固然好,可以泽及下一代,就算我拥立不成被斥退回家,以皇上这种心性我是了解的,只要能顺着他的意思来的人,如果出了事他绝对会觉得对我有所愧疚;如果不是顺着他的意思来,哪怕你是为他好他也必然让你不痛快。所以为父如果遭此一难,对你今后在朝中为官会有不少好处;因而进也罢,退也罢,对于我来说都不过是一个结局罢了。”
看着父亲侃侃而谈,满脸平静的样子,申用懋心中一片激荡,虽然父亲在外面位极人臣,在家中对自己和二弟要求甚严,可此时的父亲却是一片慈爱之情溢于言表。申用懋低头跪伏在地,失声痛哭,对着申时行磕头道:“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心,是孩儿没有本身为父亲分忧,反而让父亲不能专心思考朝政,要去考虑儿子的前途,儿子没用。”
申时行看着跪在身旁抱着自己大腿不停痛哭的儿子,他轻轻摸了摸申用懋的头顶,口中慨然叹道:“痴儿,痴儿~!你都二十五岁何必还作此儿女态。做父母的不为子女考虑,还为谁考虑,民间草民有句俗话说的好‘养儿一百岁,多忧九十九’,我一个大学士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明首辅,可我也是人,自然也有七情六欲,不是什么假道学伪君子,我如今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延续,你们好就是我好,至于我自己不过是个被皇上拿来当成糊裱匠的工具罢了,什么时候我都是皇上手上的工具而已。唉,可惜了大皇子那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却不受父亲的宠爱,今后还不知道要因为这夺嫡之争吃多少的苦,受多少的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