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华年轻轻拿过放在她身旁的存钱罐,拿起她没有收起的笔,握着存钱罐让它的底座暴露在他的面前,大手轻动,苍穹有力的字迹如刻在上面。落下最后一笔,陆华年把存钱罐放回原处。
等陆欧阳涂完,玄色的天空颜色又重了几分,他轻吹着还没有干掉的颜色,招手让摆摊的老爷爷过,帮他找两个袋子,装起东西,向夜市进发。
夜市中人头攒动,晚风带着熏烤香味扑面而来,景昕吞咽口唾沫,自从怀孕,她食欲就增长不少,昨天闹肚子没吃多少,今天开了口味,晚饭到现在还没吃,刚才还没饿,一闻到好吃的香气,肚子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奏起了二重唱。
“弟弟你不要叫,哥哥知道你饿了,现在马上带你去吃好吃的。”拒绝陆华年领,陆欧阳走在两人前面,听到肚子咕噜叫的声音,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景昕的肚子。呆肠场巴。
“欧阳你······又是生活老师告诉你的?”景昕觉得他的生活老师也太八卦了,不去跟她男朋友一起去当狗仔可惜了。
“是啊,她还说你生个女孩还好,如果是男孩子,肯定会不待见我,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陆欧阳回身若无其事向前走着,快速跑在路边的面摊上坐下,等着还站在原地目光却黏在他身上的两人。
“他这是介意?还是不介意?”景昕有种立刻去撕了那个所谓老师的嘴巴,什么叫亘古不变。难道她有被后妈被虐待过!
“目前来看应该是不介意。”陆华年眸色一暗,让景昕先过去,掏出手机,直觉那个生活老师不简单是八卦问题,明显的挑拨离间。欧阳聪明是聪明,可他还毕竟是个孩子,倘若哪天控制不了自己,耳朵根一软不知道要激发多少对几景昕的恨意。
夜色昏暗,陆华年背对光亮,脸色十分不好。
夜市很大,吃喝玩乐应有尽有,陆欧阳吃的不多,玩的到挺欢,扔沙包,蹦床,旋转木马,甚至就连开火车他都上去坐了几圈。
陆华年一直陪着景昕不骄不躁的等在一边,看着他笑的一脸灿烂,景昕脸上的表情逐渐舒缓。头靠在陆华年肩头,手轻轻扶上肚子,男女的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但她还是希望肚子里面的是女孩子。
画面和谐,陆华年不忍出声打破,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
玩的尽兴,陆欧阳回去的路上已经睡着,陆华年停好车抱着他下去,景昕拿着今天晚上的战利品跟在他的身后。
陆妈平常这个时间都应该在广场上跳舞,别墅中除了一些虫儿的叫声,再无其他。
有些累,景昕进入客厅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些口渴,景昕不情不愿起身,倒了杯温水,杯子刚刚碰到唇瓣,厨房中传来声不真切的声响,景昕顿住抬起的脚步,侧耳倾听下。
真有声音,不过跟刚刚的声音有些不同,是滴答滴答的水声。应该是陆妈洗完碗后没把水龙头关严实。景昕一边喝水一边向厨房走去。
厨房黑暗,景昕刚欲拍开灯,手被人用力一拉,她整个身子栽进一个满是烟味的怀抱,冰凉的刀刃随后抵上她的脖子。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景昕尖叫声后,呼吸声渐重。禁锢她的男人背对着外面塔灯散发出来的光亮,一张消瘦的脸孔更加瘆人,就算是他不说话,她还是第一眼认出是唐叙。
“你要干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最清楚。”声音冰冷,吐出的每个字都好似淬过毒,手中的刀子在景昕皮肤上轻动着。
“唐叙,我跟你早已结束,你好好回想下,交往三年,我一直安安分分扮演好一个女友的身份,从不曾对不起你。婚礼上是你的不信任让我们分道扬镳,为什么你还三番两次来害我?就算是想找让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人,你也应该去找景然。”
“你跟她一半一半,不对,应该说你占了绝大一部分。是你的离去才让我颓废,一蹶不振,最后一步步走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唐叙现在已经禁锢在一个固有的思想中,任何道理他都听不进去,怕说错话激怒他做出过激的行为,景昕聪明的选择闭嘴,等待陆华年的到来。
听到尖叫,刚帮陆欧阳换完睡衣的陆华年疾步下楼,客厅没人,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厨房中传来,陆华年一把拍开厨房的灯,鹰隼盯着对面拿刀架着景昕的唐叙。
“放开她。”如浸过千年寒冰的声音响彻不大的厨房,陆华年垂在身侧的一双铁拳紧紧攥住,手背上青筋暴涨,唇紧紧抿起,是他大意低估对方的胆量,以为在警察全城通缉他的时候,他会像王甜那样躲避起来,等风声过了,再出来活动。
“放开她?凭什么?你让我绿了三年的帽子还不自知,抢了我的女人,害的我家破人亡,沦落到现在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不好好的报答你,是不是枉为男人了?”
唐叙面色一冷,刀刃紧紧靠着景昕的脖子,下一秒,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一点点向下流着,景昕紧咬住贝齿,握紧粉拳,忍住疼痛尽量让自己不要呼痛出声。
“再说一遍放开她!”
她的血刺红了他的眼睛,眼底深处闪过浓浓担心,暗含警告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然后呢?你把我送去警局,还是直接在这里要了我的命?然后告诉警察,你们是正当防卫。陆先生,请不要把我当傻子,实话告诉你,来这里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着活着出去。不过,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她,黄泉路上太寂寞,我需要一个人陪。”
唐叙语气幽幽,决绝,嘲讽浓浓。
“你就算是被警察带走,你要面临的也不过是强制性戒毒,不会死,但倘若你伤了她,那就不一定了。”
“少来威胁我,赌瘾已经把我折磨的身心疲惫,就算是有活着的机会我也不要了。”
唐叙一心求死,景昕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动作太大,他手中的刀会直接隔断她脖子,陆华年脸色逐渐下沉,寻思着怎样才能从他的手中救出景昕。
“其实不想让她死,还有一个办法,你过来交换。”
唐叙笑的瘆人,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在夜中让人毛骨悚然。
“不要,陆华年你不要过来。不要······”景昕不断的摇着头,示意陆华年停下脚步。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直觉唐叙之所以想要陆华年过来是要想要了两人的命。
不然,刚才他见到她的时候,就会一刀解决
她。
“等等,听到没有,我要你先停下。”简单的一句话好似从他的齿缝中蹦出来般,景昕越是担心陆华年,唐叙心中就越恨,手中的刀再次向她的脖子逼了逼。为了让自己少受一点儿伤害,景昕用力把脖子向后靠去。
见状,陆华年眼中掠过一抹杀意,骨节咯咯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脚定在原地。
“这里有绳子,把腿绑上。”
唐叙把放在脚边事先准备好的绳子踢到陆华年脚边,催促快一点!
陆华年没有任何迟疑,弯身捡起绳子。
“陆华年,你疯了吗?你这样他会同时要了我们两人的命,你不要管我,快点走。”
“别说话,我是不会丢下你跟孩子的。”陆华年按照唐叙的说的把腿捆住。
“紧一点,打个死结。然后再把你的右手跟脚绑在一起。”
“陆华年你给我走,我不要你来救,你敢把腿绑住,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陆华年当真按着唐叙的要求绑上胳膊和腿,景昕满面焦急,情绪激动,用力扳着唐叙的胳膊,试图自救。
“景昕你给我老实一点。没有完成保护你跟孩子的承诺,我活该受惩罚!”
陆华年抬头低吼声,景昕挣扎的动作骤停,眼泪刷的流了下来,陆华年重感情的程度超乎她的想象。
“果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分离八年,有朝一日终于终成眷属,真让人羡慕!”
唐叙说的咬牙切齿,再次催促陆华年,陆华年也不磨蹭,把绳子缠在手腕上。
“多缠几道。”陆华年的体格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唐叙怕陆华年耍花招,尽量把每个环节盯得仔细,不想要出意外。
陆华年绕了两圈与刚才的绳子缠在一起,坐在地上抬头看向枯瘦如柴,面色蜡黄的唐叙,示意他放了景昕。
“不管多聪明的人只要遇到感情上的事情就会变成一个蠢蛋。像我这样已经穷途末路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了她呢?既然你们情深意重,我就做次好人,送你们一起上路!”
唐叙挟持着景昕向陆华年靠去,景昕用力抓住,流理台多出来的部分,试图阻止唐叙向陆华年靠近,长长的指甲发出几声断裂的声音,疼痛从指尖一直蔓延全身,泪水簌簌而下。
“景昕放松,让他过来!”陆华年咬碎了后槽牙,现在他痛恨自己的同时更想做的就是把唐叙给千刀万剐!
“不要,不要······”
景昕含泪摇头,唐叙越靠近他,他们离鬼门关就越近一步。只是她的力气毕竟有限,唐叙一用力,手上的疼痛加剧,她不得不放手。
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她的心上,脚步声更像是地狱传来的索命符,腹部传来疼痛,景昕紧紧咬住下唇,命运多舛的孩子,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人会一起魂归黄泉吗?
不要,她不要,属于他们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她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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