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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长袍下伸出纤手,苍白得人令人伤感。
水滴在手掌心中滑落。
依然是这种凄惨的雨。之所以说是凄惨,是因为她觉得再没什么形容词,可以更贴切地形容她对这样一个世界的感觉了。
然而,有人却不一样。
独自彷徨在悠长又寂寥的雨夜,曾无数次希望再一次遇上这个女人。叮叮很清楚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愁怨的姑娘,但确实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
这种漆黑,这种芬芳,这种忧愁。
确实是她!不会再有别人了!
青春英俊,现在不过是一抔黄土。激扬文字,现在却孤寂永远。人生,不过如此。此时此刻,她再一次彷徨在寂寥的雨夜,撑着身子。
她像她一样。
她像她一样。
都沉默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尽管雨还在敲打着树叶,然而不知不觉中已经小了很多。犹如弹奏在琴键上的声响,沾到叮叮**的肌肤,顽皮的雨滴**地融入毛孔,那种凉爽的感觉,就像当年牵着她的手漫步在庭院中的惬意。
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居然让她在绝望中看到了一点点光亮。
一个曾经照顾过自己的人,忽然离开很远,咫尺之隔,却是天涯。一生之中,要牢记和要忘记的东西一样多。记忆存在细胞里,在身体里面,与**永不分离,要摧毁它,等于玉石俱焚。然而,又是否真的有这种方法呢?
“再说一次,回去。顺便吃个夜宵,然后睡觉。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ok?”
在场的所有男人一愕,同一时间齐步后退!静得可怕,只有雨声。心跳加速,时间开始放慢脚步,仿佛电影中的慢镜头般。
黑袍女人虽然对这些男人的举动有几分不解,但她还是笑眯眯地交代了一句,然后看回一脸失神的叮叮。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叹息一般的眼光。
而叮叮看着她飘过。像梦一般的,如幻一般的凄婉迷茫。仿佛在梦中飘过,然后她静默地远了,远了,到了野兽们的面前,环视他们。
当叮叮的脑袋条件性地抬起时,黑袍女人这才挥手拉下长袍盖到她的身上。
叮叮冷得浑身发抖,脸色比纸还苍白,眼帘上不知道挂着是雨水还是泪珠。只见其顺着脸颊一直流淌下来,颤抖的手拭去脸上的泪水,企图微微拉开兜帽想看她一眼。
却被按住了。
站在叮叮身后,黑衣女人踩了踩脚,整整衣领。用手再将胸前的链子拉开,躬身拉紧长靴的鞋带,然后直起身来。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们,轻轻扭动了几下身体。
笑了。
谁也料不到这个女人却是如此地美丽而气质!披肩的长发被扎成一个长长的马尾辫,黑色紧身皮衣将她那圆滚挺拔的胸部衬托得昭然毕现,扁平的小腹和丰圆的屁股在皮裤的包裹下显得起伏有序、凹凸有致。
漆黑的长筒靴更使得她那一双修长的美腿,尽情散发着高雅尊贵而性感的气息。
然而。。。
在这雨的哀曲里,也仿佛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一切都消散了。甚至连她的叹息的眼神,莫名的惆怅统统都消散了
“咳。。。”
望着这群忐忑不安的大男人,轻挽秀发,黑衣女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自己拥有者突兀有致、曲线优美的身形,只可惜这世界上却没几个人能懂。
当她想到这里时,不禁闭上了双眼,大腿不觉轻轻一合,胯部微摆。
“你们,看到哀家的样子了吧?”
一声响雷!
闪电撕扯着,夜空似乎再次要崩裂成碎块,从那黑色的苍穹急落而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雨势不足以轰然,但那些乌云就是这样震响起来。
炸雷响处,发出耀眼的蓝光,从天上落到地上。
照亮了整个山头!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针一般的寒光刺眼!那简直不应该是人的眼神,更像是一只恶魔!
雷声惊动了持枪的男人们。但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她早已经站到他们的面前了,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还真没见过这种神出鬼没的戏法,大伙即刻拔枪就想勾下扳机!
“等等,先让本宫说完嘛,”她按下最前面那个壮汉的枪杆,轻抚他绷紧的脸,说,“讲过好多遍了,现在是文明时代,打打杀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加上墓地贵、挂号难,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对你们的家人也不好交代。知道吗?”
她的心脏一如既往,就像挖空了一样,空空荡荡的。
更像现在,霏霏细雨。
淅淅沥沥,朦朦胧胧,将所有的景色都勾勒得灰沉沉的。
这,这把声音?!
叮叮本能地将双手伸向黑袍,卷缩身子拉紧,然后缓缓扭过头去。心里顿时咯噔地一下,不禁将这个背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人性本善也好;人性本恶也罢。我们人,本来就是至善与极恶的综合体,这实在是让人费解对吧?”她继续说着,音量虽然不大,但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膜当中,“有人可以为了达到目的,毫不在意别人的生命;也有人可以为了相思的情感,而全心全意地付出自己的生命。对你们而言,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选择这个方向?”
没有一丝声线的颤抖,可这把声音,真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产生出窒息得说不出话来的压抑感,非常不舒服。
“因为世事无绝对的黑与白,每个人所谓的正义都不尽相同;所以从某角度说他是好人,从另一角度说他却是坏人。你们,知道了吧。”
众男人呆立,面面相觑,缄默无语。
本来都怒气冲冲的,如今竟然会沉思起来,都显出一张张茫然的表情。
思绪都在漫无边际地飘飞,仿佛断线的风筝一样。
“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在本宫的眼里,你们就是坏人。然而这个尘世所有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一阵浮云。我们所苦苦寻觅的,其实只是内心世界的纯洁宫殿。你们要是明白了,那就最好不过。”
叮叮慢慢瞪大起眼睛,轻摇起头来。
刚失去谢铭的那颗心本来就脆弱不堪,现在所承受的压抑就更深了。
儿时她时时刻刻都有这种感觉。自己孤单一人,凄苦地度过余生;跟父母在另一个世界里重逢;自己的尸体焚烧成灰,融入土壤中渐渐腐朽而永无知觉。
“你们见过饥饿的小孩吗?见过染上瘟疫的尸体吗?见过奄奄一息的病人吗?见过苍老枯瘦的老人吗?见过支离破碎的白骨吗?见过,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吗?这两个小女生其实并不比你们经历得少。大家都那么努力地活着,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空气似乎被凝滞了一样。
众人的力气一点点从身体里游走,黑衣女人的那只眼睛仿佛就像要将他们的魂魄吸走一样。大伙眼前的一切慢慢模糊起来,渐渐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慢着!
叮叮头皮发麻,机械式地扯住头发。这个女人的声音,仿佛就是一个死去的幽灵在述说种种痛苦,层层叠叠地笼罩在人的心灵上,压得透不过气来。
绝望、忧郁、痛苦、迷惘、烦躁,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充满每个神经末梢!
她赶紧又捂住耳朵,往后爬了几下,减少这把诡异声音的影响。回首四顾,所有男人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都有些魂不守舍。
再次紧搂住谢铭的尸体,叮叮的思绪飞快回转——
“如果一个清醒的人拥有一种催眠的脑电波,在她不自觉的时候呈放射性地发散。简单点理解就像双胞胎的某种心灵感应一样,但是对象却不仅仅限制于兄弟姐妹,而是所有人。你怎么看?大小姐?”
“小姳你在说什么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不不不,要真有其事呢。当这种发散性的东西类似辐射一样,以这个人为中心,扩散到周围的人群身上,那会又会怎么样?”
“难道会被催眠了?”
“我不知道,我想是吧。”
“那还得了?小姳啊,你最近可能是太累了。等眼睛好了,我再带你出去好好散散心吧。”
“嗯。”
虽说梦是入睡后或者昏迷后大脑皮层未完全抑制,而在脑海中出现各种奇幻情景,是人类的一种正常生理现象。但居然能,在清醒的状态下强制让人这么做?
这,这不可能吧!
不不不!
是的!
她记起来了。
她绝对是有听过这种说法!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叮叮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终于声嘶力竭地大喊出来,“不要说啦!!”
而黑衣女人置若罔闻,甚至连头都没回,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她的话。
叮叮又紧紧地握住谢铭的手,声泪俱下,“不要说了!我求你不要再说啦!”
“噢?”她顿了下,“为什么?”
这个问题叮叮回答不出来,只是带着哭腔尖叫,“不要再说啦!不要再这样了!我求你了,好痛苦!不要再让我痛苦了!我求你了!啊!”
声音里充满了惊愕与恐惧。
可回答她的,却是让人背脊发凉的笑声。而且仿佛是几个古怪的笑声重叠在一起,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心里直打哆嗦。
显然,叮叮的尖叫并没有取得效果。
黑衣女人的怪笑声越来越大,似乎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她在一步步逼近。
“你长大了啊,可是却变得如此窝囊废。。。看着我!”
叮叮喉咙里渗透出一些苦涩的液体,肾上腺紧急收缩,在巨大的恐惧中勉强保持着镇定,别过头去。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见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