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带着一副淡淡的表情,伸出大拇指的银发少女,由理的额头上仿佛配着“吱嘎”的音效一样暴起了青筋。
在那一瞬间,她几乎想要用原力扼喉把奏给掐死。
空气绷紧了。好像只要再一点点火花就会炸开来一样。
“呵呵……”
突兀的笑声,打破了平静。
那是由衣。
全身都无法行动,甚至连视觉都被夺去的她,发出了轻细的笑声。
那轻细的笑声,根本无法让人联系起那个像是风一样,肆无忌惮的快乐着的由衣。
“难道说……天使其实很腹黑吗?”
啪!
一声闷响之后,音无捂着鼻子坐倒在地。
被奏用后脑勺狠狠的撞了鼻子。
——为什么是我!
音无无声的哀嚎着。
——不行吗?
奏转过脸来,虽然她仍然面无表情。但淡金色的大眼睛中散发出一股不悦的气息。
“……抱歉。”
——什么?!
听到由理轻轻吐出的字眼,众人一脸惊讶,有些人甚至露出了自己是不是在幻听的表情。
然而,由理的确说了。
她真心实意的对由衣道歉。
明明是……明明有这样的力量,却没能察觉到克莱斯特和查的行动。最后甚至将大家都卷入了危险。
这样居然还有脸自夸“谎言在我面前会自动露出马脚”吗?
“不不……其实,这种样子,由衣很习惯了呢。或者说,这种样子才是真正的由衣呢。”
娇小的少女脸上浮起了笑容。笑容里却有泪光闪过。
“……抱歉。”
泪子低下了头,再次道歉。
和日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真的感到很快乐。
不是吗?
和被她那强硬无比的手段导正了习惯的团员们在一起,快快乐乐反抗神明,与天使对抗的每一天,不也很好吗?
看着大家满足的表情,她那空虚而炙热的心,似乎也平静一些了。
不过,神这东西,看不得命运太过悠闲的样子呢。
“小由理!”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脚步声是复数的。一脸凶恶表情的藤卷和用眼镜遮着表情的高松走来,一个矮小的少年被他们反剪着双手,丢在地上。
“……你谁啊?”
由理盯着少年看了几秒,开口问道。
少年习惯性的将手指伸向鼻梁,想做出推眼镜的动作。然而却推了个空。那架老式的黑框眼镜在爆炸中不知飞向何方了。
“请叫我克莱斯……唔!”
“!”
克莱斯特发出痛苦的闷哼,双手猛然按住了自己的喉咙。
有一只看不见的铁钳扼住了那里。惊人的力量压住了克莱斯特细瘦的脖子,压迫着血管,压迫着喉管。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吸入哪怕一丝新鲜空气。
只几秒钟时间,他的脸色就变成了青紫色。
“查——在哪里?”
声音撞击着耳膜,克莱斯特瞪大了眼睛。
仲村由理的微笑在因为缺氧而阵阵发黑的视网膜上扭曲着,和某种能唤醒他内心最深处恐惧的东西重合了。
从身体到灵魂,他都在颤抖。
猛然间,咽喉处那只看不见的手放松了一些。克莱斯特的喉咙发出刺耳的喘息声,艰难的将可贵的新鲜空气吸入肺里。
“我……不知道……唔!”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由理脸上的微笑反而愈加明艳,宛如打磨完好的刀刃一样,散发着令人心寒的魄力。
“很好。”
她愉快的说道。
克莱斯特咽喉处的铁钳再次合拢。这一次,瘦小的少年甚至被提到了半空中,他的身体像是被丢上岸的鱼一样不断扭曲,双手徒劳的想要把看不见的铁钳掰开,双脚在空气中胡乱的踢腾。
松下五段别过视线。高松借着推眼镜的动作,用手掌遮住现场。
老老实实在一边观看的野田,不到一分钟就忍不下去了,跑到地下河边对着河水呕吐了起来。
正当游佐忍不住想要说话时,实在看不下去的西斯学徒施以援手。
“他真的不知道。”
“这个我当然明白了。”
由理瞥了泪子一眼,理所当然的说。
她像是拍去灰尘一样搓了搓手,失去扼住喉咙的力量支持的克莱斯特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像是烂泥一样瘫倒。
泪子张大了嘴。
“你知道……”
“你是学徒,我是领主。你都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由理耸耸肩,脸上露出了笑容,瞳孔里却毫无笑意,只有深不见底的幽暗,如同燃烧着的火焰:
“我只是在折磨他泄愤罢了。”
因为由理的态度太过堂堂正正了吧,泪子反而无话可说,只能目瞪口呆。
“——果然如此。”
阵线的成员们同时用手按住额头叹息。
“这就是咱们的团长啊。”
“有违侠义之道。”
“小由理……好像坏人……”
“有意见吗?”
由理转过头来。众人们一下子鸦雀无声。
少女脸上带着笑容,眼睛里却一丝笑意都没有。细小的电弧在她发间游走,顷刻之间便把水分蒸发殆尽。失去发带束缚的头发像是传说中的美杜莎一样屈伸着。众人纷纷害怕的低下目光。
只有银发的少女毫不畏惧的迎上,冷冷的与由理对视。
“哼。”
由理哼了一声,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与记忆中——准确的说,是高中毕业时的记忆——一模一样,白嫩而没有老茧。
曾经是律师的母亲,在搬到后来居住的阿赫尔人聚集区之后,做起了家庭主妇。因此,由理甚至连做家事的经验都没有。
然而就是这双和高中时一模一样的手,那之下所散发出的血腥味却根本瞒不过西斯的感知。那铁锈般的味道无时无刻不萦绕鼻端,冲的她只想打喷嚏。
她不记得,这些血腥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是什么人的。
或许那个人记得吧。因为,懒惰的自己从来都是把报告书推给他写的啊。
——咦?
那个人?
他是谁……
“唔!”
大脑突然传来刺痛,让由理用手指扶住额头。露出了难看的表情。
“好人和坏人,转换比你想的容易得多哦。”
虽然表面上像是个优等生,但在那个午后之后,仲村由理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过普通人的生活。
她走上了西斯这条不归之路。
“日常……和非日常,其实并没有太多差别呢。”
“维护那种日常,不就是我等的责任吗?”
奏宣言道。而泪子则在一边连连的点头。
“……”
由理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盯着西斯学徒看了又看。
“怎么……?”
“……不,没什么。”
她轻轻摇头。
眼前这个少女……
实在很好奇,这么善良的女孩,和天使一样,几乎从未被黑暗染黑的女孩,为什么会走上西斯之路。
人是一种很懒惰的生物。如果没有经历过黑暗面,即便资质再怎么出色,若是没有偏执狂般的执着的话,也无法承受严酷的磨练而变强。
西斯的道路,用“严酷”来形容,是根本不够的。
在那个午后,由理认为自己看到了地狱。但很久之后想想的话,其实自己根本身在地狱之中。只是从来没有发觉这一点罢了。
人类要比自己想象的坏的多。而展现在海军情报部的情报员和杀手们面前的,往往是人类当中最卑劣的那一群中,最最卑劣的思想和行为。
这么个善良的女孩,几乎从未被黑暗染黑的女孩……
“真想看看你的master是个何等奇葩的西斯。居然会收下这样的徒弟……呢!”
两个西斯仿佛心有灵犀般,猛然转头向通道深处看去。
能量的波动,像是微风一样吹动了心弦。
从这能量波动的方式来看……
“哼,哼,哦呵呵呵……”
由理发出了刺耳的笑声。眼睛里却毫无笑意。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暴露自己,不过……查!”
你!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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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久违四年的感冒果然给力。亏的是人流感,要是猪流感、禽流感我估计就挂了。
现在,我想写个有关生病了的短篇番外。谁生病,又是谁来探病呢?请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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