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厕所里静悄悄的,只有孙发学的双手在头部皮肤不停地划过发出轻微的响声。随着孙发学不停地揉.搓,头上的泡沫也越来越丰富起来。泡沫一点点地从头上流下来,糊在了孙发学的头上、脸上还有耳朵上,还有一些则掉进了浴缸里,把浴缸里弄得白花花的一片。
孙发学回头照了一下镜子,看到头上的泡沫高高的蓬了起来,就像一顶奇怪的帽子。泡沫越来越多地流进了孙发学的眼睛里。孙发学不得不一边揉,一边拿浴巾擦掉一些泡沫。心里也升起一丝疑惑,今天头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泡沫,是不是洗发水抹多了,还是怎么回事?
管他的,还是先不要去管这些了,或许本来就有这么多泡沫,只是自己平时没有注意到而已。
当下他擦掉一些泡沫,重新按摩起来,随着双手在脑部不停地揉.搓着,孙发学感到头部皮肤渐渐地温热起来,这种感觉随着血液慢慢的流遍了全身,整个身体都完全放松了下来,孙发学感到自己都快要融化了一样。
就在孙发学开始进入到忘我的状态的时候,突然“咚”的一声巨响,厕所的门重重地关了是上来。跟着屋顶的吊灯也开始不停的闪烁。
“谁?”孙发学一个激灵,一下子从浴缸里站了起来,抓起浴巾围在腰上就冲出了厕所。
屋子里一片黑暗,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浴室对面开着一个窗子,风不停地从窗口冲进屋里。
原来刚才是风把门吹关了上来,孙发学松了一口气,走到窗子边准备把窗子关上。走到窗子边,孙发学才感到外面的风吹的非常大,直“呜呜”地响,楼下公路两边的树,也被风吹得不挺地左摇右晃,就像有人在黑暗中扭动腰肢跳肚皮舞一般。
孙发学抬头看了看天色,天上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乌云,看来一场暴雨又即将来临。
把窗子关好后,他又回到了卫生间,刚泡进浴缸里,孙发学突然想起了尹珲和老赵头,不知道喝成那样开车回去会不会出事,或许自己该阻止他开车回去,至少让他再多坐一会儿,等酒醒了一点后再回去。
唉!不想了,等泡完了澡后给他打个电话吧。孙发学没有再考虑尹珲的事,在浴缸里尽情地享受着泡澡的乐趣,却并没有发现身后正有一个黑影在向自己慢慢地靠近……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听到声音,孙发学莫名其妙的回过了头,一张嘴顿时张的老大,声线仿佛在这一瞬间卡住了,想叫都叫不出来。
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四肢匍匐在地,整个身躯就仿佛提线木偶般的女人!
她穿着白色的袍子,死鱼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黑长发缠绕披散在背上,一张碎陶瓷样的脸,鲜红的嘴唇夸张的延伸到了耳根,半张开的嘴巴满溢出黏稠的鲜血,而喉咙则断断续续发出:“……嘎……嘎……嘎……嘎……噶”的冷笑,她缓缓的、一步一步的爬上了浴缸。
“啊!别过来,别过来,冤有头债有主,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孙发学拼命地挣扎着,五指将浴缸扑打出一片片高高的水花,但随即,他就发觉自己再也动不了了,因为自己的脖颈此时正传来一阵冰彻入骨的凉意。
那是一只苍白的手……
“轰隆”一声巨雷,暴风雨终于在沉闷的夜色中爆发了,窗外“哗哗”的大雨完全掩盖了厕所里传来滴血声。
暴雨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尹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刚从床上起来感到口干得不得了,赶紧抓起旁边的一杯冷开水喝了下去,然后到卫生间里洗漱。
站在镜子前面,看着眼睛密布的血丝,突然感到脸上一点点的起了变化。
五官在不停的移动着位子,脸也在慢慢的变扁变平,最后竟然变成了死去的钱方。
那张脸的眼睛破裂,鼻子也被压成了肉泥,白色的脑浆还在不停地从脑门上破裂的地方流淌出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尹珲被吓的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才从惊恐中反应过来,赶紧拧开水龙头,把脑袋伸下去一阵猛冲。冲完后尹珲再抬起头来,看到镜子里又变回了自己的脸。他不觉摸了一下额头,心想大概是昨天晚上一夜没有睡好,对当时的情景又回想得太多,所以才会出现这么恐怖的幻觉吧?
尹珲不敢再面对镜子,草草的洗漱了一下,手机便响了,一看号码,是周馆长的,原来他准备今天在殡仪馆给钱方办一个告别仪式,希望尹珲能到场,尹珲强笑着和他说了几句,就挂了。钱方得死,多多少少和自己是脱不开关系的,与公与私,自己都不可能不去。不过他并没有通知卧室里的唐嫣和沈菲菲,这两个丫头胆子再大也还是丫头,昨天受了刺激,今天还是让她们窝在家里休养生息吧!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反而得不偿失,不是吗?
当下尹珲饭也没吃,就匆匆下了楼,出门前尹珲特意给孙发学挂了个电话,看看他醒了没有,可不要耽误了今天参加葬礼。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听,尹珲猜想这老头子可能还没有醒,于是也没有管这么多,出门拦了一辆车就往殡仪馆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