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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夜幕下的苍城燃起了点点烛光。
富春客栈后院的一个小屋中,顾羽倚着窗棂,对着圆月发愣,对于身后的异样一点都没有察觉。
突然出现在小屋中的人,放轻脚步,也不出声。他好像对顾羽在看什么很感兴趣,静静地站在顾羽的身后,一起望着夜空。
不知过了多久,顾羽似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轻叹一声,退后几步,却意外地碰触到另一个温暖的身躯。
被吓了一跳的顾羽跳回原处,赶紧扭头一看。竟然是他想了一晚上的人,阮林。二十多岁的青年,红衣黑发,神采飞扬,一双凤目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自从上次吵架阮林负气出走后,两人已是多日未见。当日的种种不愉快,如今只是一眼对视,便烟消云散,抛之脑后,只想跟对方紧紧相拥。
小别胜新婚,而能见证这场久违的重逢情事,就只有照入小屋的月光和窗棂。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云消雨散。
缠/绵之后,两人皆是汗湿津津。床上缱绻细语,话题不由得又偏向那日争执的事儿。
幸好顾羽及时刹住车收住话头,而后忐忑地看向阮林。
手指在伴侣腰际轻划,感觉到顾羽的迟疑,阮林轻笑道:“顾羽,我跟你提过我家的事吗?”
顾羽眼神一黯,有些泄气地说:“未曾。”相识相爱多年,对于阮林的过去,他知道的太少了。不对等的讯息,如同一根细骨横亘在他的咽喉中,不致命但难受。
何尝不知顾羽所想,而有所隐瞒的阮林也有自己的苦衷。怀抱着伴侣的腰身,阮林将他知道的所有娓娓道来。
作为妖族的一支,他们却没有生活在妖族的聚集地,而是选择了蜀州苍城的一个小山谷中,代代侍奉着一位老得快行将就木的魔族大人。
年迈的父亲告诉他,曾经有位尊主救他们一族于水火倾覆之时。神魔大战时,尊主陨落了,他的侍从,那位天魔大人带着尊主的肉身退守在此。后来被追上来的修士封印禁锢于此。
他们虽然是妖,但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泉涌相报的道理。举家迁徙于此,跟三位心甘情愿追随尊主的卫君一起为尊主的肉身修墓守墓,世代不移。
千年过去了,妖族们信守若言。可是阮林觉得祖辈做得已经足够多了,为什么还要把年轻人困在这儿,守护那座暗无天日的古墓中。
走在那条通向墓中的通道上,看着走在前方,木然行进的长者,神色僵硬呆滞。他心中生出一丝恐惧,好像看到的不是活物,而是古墓的陪葬品,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他只想逃,逃出这个只有死气的坟墓,回到有阳光的地方。他渴望日光,渴望外面色彩缤纷的世界。后来他与父亲大吵一架,跑了出去。
外面的花花世界令他兴奋炫目,也让他遇上了愿与之伴随一生的人。随着时间与阅历的增长,阮林渐渐理解父辈们的做法,但是他不觉得这个做法是正确的。这些年他也曾经偷偷回去过几次,直到父亲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生出要结束这一切的想法。
“我一直觉得自己像个离家出走的坏孩子,羞于告诉你这些。”
此行他回到了苍城,找到了村中的长者,作为阮家最后的一人,他正式跟他们提出了要脱离村子的决定。
仅存的五位长者思考良久,长叹一声,点了头。此时的阮林才有勇气将自己的过去毫无保留地道出。
心情轻松许多的阮林话不由得多起来,对于过去绝口不提的山谷生活多提了几句。
“虽然山谷中生活烦闷,但是有几处风景宜人。过几日带你去瞧瞧如何?”
比起美景,顾羽对阮林生活的地方更感兴趣,多问了几句,阮林也一一作答。
“其实村子里的年轻人,或多或少都存着出去的想法。每次我回去,他们总要抓着我问个不停。我便知道早晚有人同我一样,这次我回去,发现荆伯家的小儿子也溜了出去。荆伯还拜托我遇上他时多多照顾,还一个劲儿地说什么家耻之类的。”
“也不知荆伯是担心什么,别看荆恺那小子年纪小,鬼主意一向最多,人也机灵,在外头肯定混得肯定比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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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中的妖族遗民已经都被老者遣散离去,从秘密通道带着罗靡的骸骨,连同村中的子民一道离开,离开这个他们祖辈生活了千年的山谷。
归来的青煞把外面的情形完完整整地告诉了蛛女茹君和天魔老者。
来人只为宝藏,不为杀人。这句话茹君听了后嗤之以鼻,大笑几声:“哈哈哈,你我二人的金丹何尝不是宝?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笑的事儿。青煞你果然是不用脑子的,这群人的话也相信。”
对于茹君的嘲笑青煞早已经习以为常,他低头问老者:“大人,正面对阵我们胜率太低了,那群人似乎对这儿非常熟悉,恐怕很快就会过来。”
老者低头沉默不语。
似乎想起哪里不对劲,茹君又问青煞:“大个子,那句话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青煞说:“木支的少主,我已经确认过他的身份。他可做我们的内应。”堂堂妖族少主因为什么原因躲在玄同派中,青煞不得而知。若放在平时,青煞肯定不敢轻信,但是此时,多一个助手也是好。
老者依然不为所动,好像是被钉在空的棺椁之前。
见他这副一心求死的样子,青煞只能干着急,烦躁得他只能不停以爪踹地。忽然间,他瞧见了老者怀中抱的那颗蛋。
当年恶蛟玉泉为护天魔,受重伤濒死,铤而走险,返璞归真,化成这颗龙蛋。望有朝一日可凝魄重塑肉身,可是天不遂人愿,千年已过,他依然沉睡于此。
青煞想起了刚刚那个错认的龙髓体修士,他一咬牙,信口而来:“大人,我刚刚遇上了拥有龙髓的人。”
“龙髓?”茹君愣了愣,随即大叫,“那你怎么不把人带来!”
不擅长撒谎的青煞脸颊有点烫,信号他脸上那层毛挡住了,没人瞧得见,他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对方人数太多。”
听到龙髓两字,老者有了点反应,抱着龙蛋的手指微动。青煞没有放过这一点细节,继续怂恿道:“大人,只要我们先躲一躲,等那帮混账道士走了,我再去把那人抓来。不用几年,玉泉就可以醒了。”
等待老者回应的青煞,心跳如擂。他的任务是让大人活下去,用什么方法做到这一点,他都在所不惜。
时间漫长好像一百年,就在青煞都以为自己的谎言没有作用的时候,老者那干瘦的手指轻抚龙蛋,轻叹一声。
“青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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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卓清明身旁的顾清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往前走,好像他眼里只有那条路。穆一远侧身瞧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徒弟,那张俊秀的脸此刻冷得跟块冰似的。
这还是他那温温和和乖巧的小徒弟吗?乖乖,这怎么跟要去报杀父之仇一样!
看到徒弟为自己这般焦急的样子,穆一远很是感动,心中不由得有些动摇。
穆一远信奉的一条准则,就是不要把自己手中的牌都打出来。你可以说他是双标,在要求徒弟对他毫无保留的时候,他把自己的秘密藏了起来。
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
心中纠结万分的穆一远摸了摸手腕上的链子。他不止一次梦到过那样的场景,身死道消,而动手的是顾清鸿。醒来后心有余悸。
万一有一天……
挣扎了一番的穆一远还是决定先待在一边。
被无视的卓清明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顾清鸿的手腕,被挡住去路的顾清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卓清明微笑道:“顾师弟,这么着急去哪儿啊?怎么就你一个?你师父穆长老呢?”边说边有意无意地瞥了身边的人一眼。
被射中膝盖的穆一远故作镇定,不去看徒弟的脸,坚决抵赖到底。
禁锢住手腕的力量并不强,顾清鸿一把甩开那碍事的手,眼神狠厉道:“多事。”
这种“关你屁事,不想死就闪远点”的气势差点就让在一旁的穆一远拍手叫好。
紧跟顾清鸿而来,出现在通道中的是扶着药箱的曲一咏,衣摆上满是泥泞,也不知是经历了怎么样的坎坷路程才找到被遗落的顾清鸿。
也不知道大家是什么习惯,好像扣手腕是劝阻人的唯一手段。顾清鸿刚恢复自由的手腕立刻又落到了曲一咏的手里。
生怕曲一咏会从自己的气上看出点什么,穆一远调整了位置,让自己消失在曲一咏的视线中。
跟顾清鸿方才一样,曲一咏根本不关心这位陌生人是谁。拉住顾清鸿后,他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穆一远被抓走了你心里很着急,可是你也不能就这么横冲直撞,这儿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到底也是当师父的人,穆一远在心中默默表示赞同,决定回头退还一颗紫花黄龙草给他。
可是这样的劝阻顾清鸿已经听了很多次,没有一次是管用的。他皱着眉挣扎着要离开,曲一咏哪里会让他得逞,好歹修为在那儿。屡次劝告无效,曲一咏脾气也上来了,扣住顾清鸿手腕的力量加大,手中的腕骨被勒得咯咯作响,穆一远看得心疼不已。
“你那脑袋是长着好看的吗!你师父好歹也是金丹期的修士,他都脱不了身你觉得你去了能派得上什么用场?还不是给他添乱!?你就是个拖后腿的懂吗??”
冲着顾清鸿吼完这两句,火气下去不少的曲一咏才反应过来情急之下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毕竟这个孩子也是关心穆一远的安慰。咳嗽两下,曲一咏正要再说几句安慰顾清鸿,却在看到他的表情那刻松开了手。
梗着脖子,双拳紧握,眼角微红,眼神凶狠,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渗出丝丝血迹。就好像一只被围困的幼兽,明知不敌却又倔强着不肯投降。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身边的人,是顾清鸿的软肋,也是他最不愿面对的。
顾清鸿心里清楚曲师叔是对的,现在的他,就是毫无用处。就像刚刚妖兽扑过来的时候,师父一把将他推开时,他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他太弱小了,如今的他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甚至还成为了师父的负担。
绝望、沮丧、无力、自责、不甘愿,种种负面情绪堆积在他的心中,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叮——叮零——
感受到主人情绪剧动的化物铃从芥子袋中钻了出来,漂浮在半空中,就好像小动物一样讨好地围绕着顾清鸿的头转圈,以自己清脆如清泉的铃声去安抚主人波动的情绪。
这番场景使得本要冲过去表明身份的穆一远停住了动作,微叹一声,再一次放开了手链,退回原地。
化物铃的铃声可助主人保持清醒,就像当日在九宫塔中一样。
过了半响,在铃声中找回神智的顾清鸿深吸一口气,抬袖拭去脸颊的泪痕。闭目,再次睁开时又是双目清明,他坚定地看着曲一咏的。
“多谢曲师叔点醒弟子,是弟子莽撞了。”
被他前后反应弄得有些懵的曲一咏愣愣地回道:“额,明白就好……你这是什么法器?可不用主人催动?”
顾清鸿不骄不傲地回道:“师父给弟子的小玩意。”
“好吧,你赶紧收收好,可别让其他人瞧见了。”曲一咏忙招呼他把化物铃收回,这其他人自然指的是还在外面布阵的玄同派和罗浮山的人。可怜的一直在里面转悠的曲一咏并不知道“其他人”早已经杀进来,而且正在往他们这边过来。
被晒在一旁许久的卓清明轻咳两声,问道:“咳咳,曲师叔、顾师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穆长老遭遇不测?”
莫名就被诅咒了的穆一远睁大眼睛看着装模作样表示关心的卓清明。
装,你再给我装。你刚刚不是全看到了吗!
而曲一咏好像现在才发现旁边还有两个人似的,他反问道:“卓清明?你怎么在这儿?你身旁这位是?”卓清明不是应该跟其他人在外面修补阵吗?怎么跟一个凡人站在一块儿,而且还是在这里。
“外面太无聊,我进来随便转转。这位是穆长老……”睁眼说瞎话的卓清明笑着看着突然绷直的身边人,“的好友。”
我就知道是这样,呵呵,说话大喘气谁不会。心有余悸·嘴硬·穆一远微微颔首:“在下白云逸,是一方散修。”
更多的脚步声出现在通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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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百人在并不宽阔的通道中前进,长老们打头,其次是精英弟子,受伤的弟子们殿后,整个气氛有些压抑。
听长老汇报完伤亡人数,走在这条冗长的通道中,一片黑暗的前方,许一韦有种不想的预感。他问身边的人:“柳长老,还有多久到?”
柳长老也走得不耐烦了,他把身后,一个畏畏缩缩的人拽了过来,扔到许一韦的面前:“荆恺。”
荆恺跌坐在地上,一双小眼睛偷瞄了许一韦一眼,然后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前方,磕磕巴巴地回道:“再,再走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便到了,哎呦——”
“啊———”被一脚踹到墙壁上的荆恺摔得眼冒金星,又被柳长老一把踩住手背,狠狠碾着。只听他恶狠狠地说道:“如果半个时辰后还找不到宝藏,我就先切了你这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