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六六及时赶来,将几人救回山中小院后安置于屋中。
风律坐在床侧看着面色苍白的陈娇娇,垂泪不语。
“陈娇娇!虽然早知道你是个短命,但怎么会来的如此快……”钱六六竭力想护住陈蛟逐渐涣散的魂魄,可是始终徒劳。
陈蛟勉强睁开眼,苦笑道:“还是叫我的原名吧,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临死前,还想正经一回。”
“你……”钱六六双目噙泪,紧咬嘴唇,摇头道:“陈蛟,就你这尊容,也正经不起来了……”
陈蛟咳嗽几声,摇头苦笑,轻轻叹道:“你这混帐……原来,拘禁窦豆魂魄的那法阵是雪峰山四长老所结下,此事师父定然知情,窦豆既然被选为山鬼传人,想来几位长老师伯是想通过此种方式传授窦豆功力……”
“几位长老因遭歹人暗算而身死,师父留住他们的魂魄,也只有用此法……先前,我们并未猜错……只可惜,如今阵法毁去,窦豆魂魄已经归位,但不知为何却仍然不见苏醒。”钱六六眉头不展。
“是公孙夏救了我们……”何月棠紧咬嘴唇,心中纠缠万分,不知他是否无事。“他虽为黑水门中人,但此番若不是他,怕是我们都无法逃脱了。”
“黑水门行事狠辣决绝,公孙夏救下我们,背叛师门,是不会被黑水门所容了。六六,你快去看看,那位公孙夏是否无事……”陈蛟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着,声音越来越虚弱。
钱六六摇头道:“你死到临头,还说得这么快!留在你身边看你死只能徒增伤心。我现在赶往那里,你要死的话,就快点死,拖着这条残命,也是受罪!”说罢,钱六六转过身站起向门外走去,赤红的眼角滑下两行了浊泪,“何姑娘周小兄弟你们二人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随我一同去往山洞之处查探吧!”
陈蛟侧过脸,看着钱六六离去的背影,摇头低声骂道:“可恶……哪有这样说话的……陪我疯了那么多年,现在却也不肯正经一下……”
风律神情伤恸,静静地望着陈蛟,泪水滑落滴在陈蛟的手背之上。
陈蛟故作鬼脸,无声地笑了笑,“等窦豆醒来后,劳烦风姑娘告诉她,我这个作兄长的没用,还没等她醒来,自己却就丢了性命。”
风律轻轻摇头,声音忧伤微弱,“我会告诉窦豆,她的兄长陈蛟是英雄。”
“是么……”陈蛟轻轻咳嗽,苦笑道:“能让你为我流泪,我死也值得了……可惜,这辈子我没有资格喜欢你……风姑娘……”陈蛟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逐渐变得冰冷。
风律俯###轻轻抱住陈蛟的尸体,泪水如泉涌一般再也克制不住。
……
钱六六突然顿觉心头一阵绞痛,怅然仰面望着天穹,摇头自言自语道:“陈蛟,你这个疯子,还是比我早走一步,早就知道你难逃情,却没想到这么快就丢了性命……也罢,你爱慕的那个女子能守在你身边陪你最后一程,你也知足了吧!”
三人向那坍塌的山洞之处赶去,岩石上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可以想象方才酣战之惨烈。
“公孙夏……”何月棠的心口刺痛,眼前场景,很难相信洞中之人还有生还之可能。
突然,岩石塌落之处,有些异动。几人连忙赶到岩石塌落之侧,费尽力气掘开那坍塌的土石,逐渐露出一人的身体,正是公孙夏,此时他的手中,还握着那柄沾满血渍的陌刀。
“公孙夏……”何月棠扶起昏迷不醒的公孙夏,关切地看着钱六六问道:“快救救他!”
钱六六为公孙夏号过脉,凝重的神色稍稍缓解,点头道:“勿要担心,他还有得救……快将他送回小院。”
……
钱六六将陈蛟的尸体安葬在院落一角,墓碑上刻得简单,只有陈蛟二字。公孙夏被安置在院落左侧的屋子里,此时气息已经缓和平稳,已无大碍。
何月棠站在院子前眺望山间聚散无定的云雾,若有所思,周长华缓步走至何月棠身侧,静静凝望着何月棠的背影。
“若非我们大意,也不会让那楚箫有了可乘之机……”何月棠眉头紧蹙,转头看着身侧的周长华,摇头道:“方才你也不该那么傻,既然那法阵困不住你,就应该逃走……你留得性命,才好替我们报仇……”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报仇又如何,死了的人,还是不会复生……”周长华清亮忧伤的双目静静的看着何月棠,眼中满是眷念和关切。
“笨蛋,那也总好过一起死在那里……”何月棠悠然叹息。
“你要是有事,我活着又有何意义……”周长华牵过何月棠的手,“我知,我不过凡夫俗子,根本无能力保护你,也没有资格谈及……但只求一事,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我能守在你身侧。”
“傻瓜……”何月棠轻轻一笑,却有几分无可奈何,“你回到江都自能寻到一位贤良女子为妻,又何必过这种漂泊无定的江湖生活……感念长华你的情意,只是我……”
周长华释然一笑,点头道:“我早已知道……只是羡慕……”想到此处,周长华回望一侧的屋子,心中默想:也只有公孙夏这般的人物,才能配得上月棠……自己,不过痴心妄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