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因难产而死的柳氏呢?”楚箫茫然的双目中透着些许怜惜,“她的死,会不会与喜鹊一样?你原本只是奉师尊借她父亲的势力,也谈不上有情分吧?是否因长久相处而日久生情了,师兄对这女子动了真心,才让她招致此番杀身之祸?”
公孙夏眉头紧锁低头沉思不语,将手臂从池水中取出,缓缓站起身,缓步离开。
楚箫察觉到公孙夏神情中极为微小的变化,便更加确定了方才的论断,“公孙师兄,听喜鹊谈及,你对如今娶的这位侧夫人倒是极为冷漠,师兄是想以此保全那位侧夫人么?”
公孙夏眼神寒光大胜,停住脚步,微转过头,直直盯住楚箫,冷冷说道:“若有一日 你真的丢了性命,也是因为你这擅自揣测的性子。”
楚箫苦笑几声,又咳出几口黑血,点头道:“我的伤,我自己心里清楚,黑水门是不会留住我这样的废人的……咳咳……”楚箫断断续续地又说道:“我对喜鹊有意,这点圣使竟然能知晓……我不得不怀疑,圣使的身份究竟为何?圣使即便再神通广大,若是以幻影跟踪,我也不会丝毫没有察觉,除非她化身普通人藏匿于公孙师兄的府上。”
“什么!”公孙夏瞳孔猛然一缩,寒光顿显,直直盯着楚箫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道:“此话,你可有把握?”
楚箫摇头道:“并无把握,不过……我猜测,公孙师兄娶得那位侧夫人,也是奉师尊之命吧?师尊之命,师兄也只是娶她为侧室,想来师兄并非绝情之人,这正室之位又是为何人而留?”
公孙夏警惕环顾四周,并未察觉到有人窃听,但仍不敢放松警惕。
楚箫摇头笑了笑,缓缓说道:“师尊幻影之身早已离去,此间也不过一些尚未开智的草木。我虽功力不如你,但这听力嗅觉也自问在黑水门中亦是数一数二的,那圣使百密一疏,还是让我窥到了破绽。”
“你方才的话,究竟何意?”公孙夏冰冷尖锐的目光落在楚箫身上。
楚箫继而说道:“公孙夏,你一生自负聪明,以为将其他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但怎会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事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今日多次试探,又有何目的?”公孙夏冷眼相望,杀意已生。
楚箫微微咳嗽道:“喜鹊之死,我自然会记在这黑水门之上!公孙师兄,我的伤能支持多久,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此时我又有何必要欺骗于你?”
公孙夏冷笑道:“人心难测,尤其是黑水门中之人,更是不能相信。”
楚箫苦笑几声,点头长叹道:“是啊!我无力保护所爱之人,竟然亲手将她杀害,这般作为,自然不值得任何人相信,不知我死后见到喜鹊,她是否还愿意听我的箫声?我已无力为喜鹊报得此仇此恨。”
公孙夏面容冷峻,低声询问道:“你是怀疑素素?”
“我并没有证据,只是疑心此处,多问了一句……料想师尊定不会安排一个无用之人于你身侧,此事师兄还需多加小心。”楚箫捂着胸口,颓然叹息。
公孙夏缓缓点头,“我自会多加留意,你安心于此处养伤,黑水门虽然不留无用之人,却也不会耗费心力来此处杀一个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你。”
“灵枢池虽神效,可惜罗浮山一脉已断,传说中的肉白骨活死人,如今也不复得见了,师兄也不许再耗费功力为我疗伤。这里,倒是一处清静之地,或许我尚且能苟延残喘些时日,并非害怕死去,而是害怕会再见到喜鹊……我不知该如何面对。”楚箫咳嗽声愈加强烈,漆黑的血水,将周遭池水燃成墨色,“或许真如师尊所言,一旦动了真情,便是死吧!”
公孙夏侧过头,看着不远处苍茫东海,踱步走去,“我先回京城,你在此处莫要多想其它,安心养伤。”
……
公孙夏已回到京城府邸之中,收到消息的蔡义在偏厅等候,此时不便让别人察觉,蔡义倒很是小心,特意乔装易容了一番,换上了这云麾将军府上的杂役装束,从后院小门进来。
蔡义见到公孙夏走入,连忙拱手行礼,显得十分恭敬,禀报道:“公孙大人,那王庆这几日厮混于那章台巷间,用那叠符纸专行淫###女之事,如今是引了众怒了……属下得了消息,定风门已经涉入此事,想来那江城老狐狸,决计是保不住这不孝儿的。”
公孙夏阖目颔首,点头道:“那江城倒不足为虑,我有兴趣的,是那定风门……江城招募这些江湖人,也是受了皇上的旨意。定风门中虽龙蛇混杂,却也是有些能人,借此机会让那江城与定风门之间反目,倒省却我们不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