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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上官若想起曾经学过的防狼术,抬起膝盖,朝皇帝的胯下狠狠地顶了过去!
皇帝正在气头上,丝毫没料到上官若会来这么一手,或者,换作别人,即便来更阴的,他也不会察觉不到,可偏偏是上官若,在上官若面前,他的大脑时常是当机状态。
皇帝被踢中要害,一声闷哼,放开了上官若。
上官若挑眉,长舒一口气。
这防狼术还是你教我的,怎么样?徒儿学的不错吧?没辱没师门吧?
皇帝疼得弓起了身子,冷冷地看着上官若,眸子里的冷焰,似乎要化作一片火海,将她整个人吞噬淹没。
上官若哼了哼,提起裙裾,飞一般地逃回了凤熙宫。
进了内殿,她第一件事便是写信给大君,皇帝都要杀她了,这种鬼地方,也没呆下去的必要了。他是生是死,是不是与淑妃恩爱缠绵,她亦然顾不上了。她只想带着曦儿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一辈子不回来!
写完信,她交给四名女暗卫中的老大,命她务必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大君手中,中途不论何人拦截,杀无赦!
这是真的被逼急了,她胆子本来就小,被皇帝这么一吓,没事也变成有事了。何况从小到大,她的事,素来都是天大的事。
婢女看着领命出宫的女暗卫,叹了口气:“娘娘,就不能不跟皇上怄气吗?”
上官若没好气地靠上了椅背:“谁跟他怄气?你是没看见他刚刚的样子,他要杀我!为了一个贱人的女儿!”
婢女摇摇头:“皇上怎么会杀你?必是你做了什么惹怒皇上了,皇上只想吓吓你吧?”
此时的上官若俨然是个炸了毛的小狮子,只能顺毛摸,婢女的话无疑让她对皇上三分的厌恶变成了十分,她猛地拉下了脸:“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又不在,怎么知道他没对我动杀心?他不想杀我,那我脖子上的手指印是被鬼弄的?”
婢女好心办坏事,难为情地揉紧了手里的帕子:“娘娘!你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不要再这么意气用事了,跟皇上翻脸,对大家都没好处啊!你不想要丈夫,二殿下还想要父亲呢!二皇子这么多年不讲话,不就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吗?”
“他不讲话是我造成的吗?是我不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吗?你怎么说的好像我多不近情理似的?这四年,他怎么对我们母子的,你难道全都忘了?”上官若厉声驳斥。
婢女语重心长道:“奴婢没忘啊,娘娘,但是……但是娘娘说过会把皇上的心拽回来,绝不便宜淑妃的……”
“此一时彼一时!”上官若气坏了,婢女还想劝诫,上官若眼珠子一瞪,“他欺负我就算了!连你也来欺负我!”
婢女福低了身子:“奴婢不敢!”
上官若的心情烦躁到了极点:“我纵然不是皇后了,也是你的主子,你只需听命行事,无需置疑我的任何决定!也不要整日给我说教,弄得好像你多么学识渊博、多么知书达理,而我多么幼稚愚蠢、多么无理取闹似的!”
婢女跪在了地上:“娘娘!奴婢没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我做得不够好,对吗?觉得你比我正确,对吗?”上官若说得婢女哑口无言,婢女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上官若转过身,“出去!”
婢女红了眼眶:“娘娘!”
“我不想再看到你!”上官若握住了窗台上的帘子。
婢女咬唇退下了。
听到动静的人儿走进来。
上官若甫一抬眸,当场怔住,来者身姿挺拔、玉树临风,眉若墨裁,眸似星河,鼻如悬胆,唇若嫣果,不点而赤。
“你……”她不认识这个人!
这是她的寝宫吧,何时多了个男人?
男人温柔地扬起唇角,行了一礼:“明月见过皇后娘娘。”
明月……
啊,是的了,明大家。
明大家?
上官若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俊美男子,往日里都只在戏台子上见到他,不料他卸掉妆容的模样如此出众,难怪那些贵妇一掷千金,只为博他一分喜爱了。
明月抬起头,望进上官若美丽的眸子:“明月说错话了吗?”
上官若回神:“啊,没,没有。”
明月微微颔首,笑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谄媚,少一分则清冷:“明月来请娘娘入席,大家都准备好了,娘娘是一同过去,还是稍等片刻?”
上官若想了想:“稍等片刻吧。”
明月识趣地不再说话,上官若没发号施令让他离开,他便站在原地。
上官若随手摘了一朵窗台上的小花儿,说:“明大家陪我坐一会儿吧。”
“是。”明月在上官若落座后,礼貌地坐在了她对面,不远不近的地方。
一直一直,他都十分恪守礼仪,决不让自己有半分逾越,正是如此,上官若才放心他在自己宫里走动。
上官若的情绪依旧残留着不少波动,最气的不是皇上要杀她,她当然明白皇上不会真的杀了她,她只是很愤怒他们之间走到了这样的地步。最令她无法忍受的是身边没有一个真正谈得来的人,那些人,要么是奉承她、要么是畏惧她、要么像婢女那样说教她,她觉得很气闷。
明月的眸光扫过她脖子上的红痕,轻轻地开口道:“皇上弄的吗?”
上官若顺着他眸光摸了摸脖子,垂眸:“嗯。”
明月没细问事发经过,而是从怀中拿出一瓶金疮药:“需要擦药吗?”
上官若顿了顿,点头:“好。”
明月打开药瓶,用纤细的指尖蘸了药膏,一点点涂在上官若的脖子上。
上官若的耳根子微微泛红,这副窘样被一个戏子看到了,可真是丢脸啊。
明月没安慰她不用害羞,也没替她做他与皇帝之间的说客,只静静擦了药,指尖与她肌肤接触时,不夹杂丝毫暧昧或挑逗的意味。
“好了,可以晚一些时候再蘸水。”
上官若下意识地听进去了:“嗯。”
没了下文。
明月也不吭声,就那么陪她坐着。
上官若既然许了他留下,便是不排斥他的靠近。这样一个大好时机,换作别的男人,早就试探着亲近上官若了,偏他榆木疙瘩似的,没反应。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肩膀一沉,是上官若靠了过来。
明月的呼吸一滞:“娘娘。”
“我就靠一下,一下就好。”上官若闭上了眼。
她这辈子,只接触过一个非血亲关系的男人,那就是皇帝。
哪怕过了那么多年,她仍然记得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她第一次入京。
从懂事起,她就知道自己是内定的太子妃,将来会做大周的皇后。她本是来商定与汶太子的婚事的,却意外地碰到了他。
那时候的他啊,连上金殿的资格都没有,远远地坐在群臣的席位末端,她还以为他是哪个新入京的穷小子,就连端菜的太监,都敢往他身上泼东西。
她大概是被他的美色迷惑了,居然冲上去教训了那太监一顿。
恰好那太监是嫡公主的心腹,嫡公主不高兴,她连带着把嫡公主也揍了。
可那家伙,非但不领情,还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弄得好像她多管闲事一样。
她不甘心啊,就开始处处找他麻烦,谁知找到最后……会给自己找了个一辈子的大麻烦?!
“娘娘觉得好些了吗?”明月轻轻地问。
上官若摇头。
明月恬淡地垂眸。
皇后的眼泪流进他衣领了。
他依然没动,没递帕子给她,亦没抬手揽住她。
上官若靠了一会儿,并未得到太多心灵上的慰藉,和离是因为无法忍受他与淑妃的关系,可纵然控制了自己的行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哪怕尝试着与别的男人相处,脑子里飘着的,也还是他的脸。
这世上,只有他,伤她的时候让她痛不欲生,抱她的时候让她身心满足。
叹了口气,上官若直起身子,百无聊赖地扭头,就见皇帝一脸阴沉地站在了门口!
皇帝几时来的,看到了什么,又看了多久,上官若毫不知情!
明月困惑地望过去,显然,也不知情。
皇帝的手中握着一瓶金疮药。
上官若看着他几近扭曲的面容,吓得缩了缩脖子,可一想到他之前的行为,又倔强地撇过了脸:“怎么?没杀死我,想再杀一遍?”
皇帝看看她,又看看那个占了她不少便宜的小白脸,气得肝都疼了!
上官若捕捉痕迹地将明月拉到了自己身后:“我们已经和离了,你气什么气呢?当初你跟淑妃有染的时候,我还怀着你儿子呢!”
皇帝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番后,嘭的一声捏碎了手中的药瓶,碎瓷一点不少地扎进掌心,鲜血流了下来。
上官若心口一紧,咬唇,转过了身!
明月含了一丝担忧地看着她,也看了看皇帝,皇帝的眼睛却根本没放在他的身上,只冷冷地扫过上官若的肩膀,甩袖离开了!
鲜血一路滴出凤熙宫,吓得过往宫人全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皇帝少年时期的事迹,他们大多没什么印象了,但皇帝自从被封王之后,率军横扫周边四国的战绩,却是连三岁孩童都知晓的事情。尽管他娶了上官家的千金,但举国上下,没有人会认为他能登上摄政王甚至皇帝的宝座是靠着女人的裙带关系。
他在烈士家属面前,解袍立誓,必要为兄弟们讨回公道。那一次,是百姓们头一回从一个王爷身上看到那么多伤痕与创口。就连那只不怎么动用的左掌,都曾被生生砍断过。
这样一个魔神,谁能让他挂彩?
也就只有皇后了。
多公公福着身子跑了过来:“皇上!皇上!奴才有事启奏!”
甫一看到他满手血滴,吓得一跳,“皇上!您的手怎么了?”
皇帝神色无波道:“出了什么事?”
没理会多公公的问题!
多公公担忧地看了看他拳头,说道:“淑妃娘娘醒了。”
……
淑妃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黑漆漆的房梁,而是悬挂着彩玉穗子的帐顶,她第一反应是,她做梦了,梦到自己回玉淑宫了。而当她侧目,看见端坐在一旁的楚芊芊时,才猛地记起自己正被楚芊芊问话却突然晕过去的事了。
这么说,是楚芊芊把她带回玉淑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