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女儿说这种话呢?
段涟漪眉头皱起,视线划过段俊生手上的钱袋,眼神困惑不解。她实在是弄不明白杜子墨是个什么心思,难道没发现她并不希望他送钱给自己父亲么?这么做只会害了段俊生罢了。
杜子墨正巧一抬眼,对上了她的视线,他眉眼弯弯。面上依旧挂着温和不已的笑容。和她之前见过的总是一模一样。段涟漪是受不住这种眼神和温柔的,下意识便移开了视线,避开了他的笑容。
杜子墨也不见怪。往她身边走了过来,段涟漪忽视不了他的存在,心中也渐渐紧张起来,心想着。若是杜子墨再走近一些的话她可能就要逃开了!
却不料男子正好在她身侧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轻声笑了笑。笑容清脆温婉。
段涟漪疑惑地抬眼看他,正好陷入了他波光微动的视线之中,顿时整个人好像置身在一片温暖的深潭之中,离不开。也不想离开。杜子墨笑:“七娘的表情实在太紧张了些,一副我若是再接近半步你就要逃开的样子,当真教我不好意思再往前走了。”
段涟漪面上一窘。呐呐地说不出话来了,杜子墨正好猜中了她的心思。倒真教她不好意思再面对着他了。
杜子墨也知道她禁不起开玩笑,况且他也不擅长说那些暧昧的话语,转头瞟了眼段俊生,见他正窝在一旁芭蕉树下翻动着手里的钱袋,一见到里头大颗大颗的银元宝,顿时欢喜得两眼放光,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脖子根了,连忙左顾右盼,见那些个护院长工都没注意到他,忙紧张不已地将钱袋给拉了起来,生怕自己慢了半步就要被人给抢了去。
杜子墨眯着眼,教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得他道:“我后来去找过你一回,妈妈说你回老家奔丧了.......七娘,我也无意隐瞒与你,我来洵城的当天就调查过你只有你父亲一个亲人,你们二人是流浪到这洵州城来的,他在你十岁那年便将你卖进了清一阁,这些年来一只住在城西的小屋里,是个赌鬼。这些我都早早的调查清楚了,所以妈妈说这话我便知道她是在骗我的。”
怎的突然就和她说起这些了?!
段涟漪皱眉,不解地看着他,对上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她越发紧张了起来,生怕他说出一些更加惊人的话。
她段涟漪何德何能?不过一个小妓子罢了,知府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她送上西天哩,她和知府大人之间也确确实实没什么关系,知府大人只是她的一个普通恩客罢了,且脾气还是格外奇怪的那种。段涟漪嘴唇动了动,很想要说给他听,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必然是不会相信的,她想。那么说了和没说又有什么不一样,况且他都愿意为了调查这件事情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了,想来在他眼里早有了自己的答案。
只这么一刹那,段涟漪心底百转千回,想了又想,可却怎么也说不出狠话来。
倒是杜子墨见她脸上一片灰色阴霾,忙又道:“七娘我也是担心你,我和墨知府之间有些矛盾,至于你和墨知府之间的关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墨知府这人......总之,我很担心墨知府误会了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进而对你不利,所以我才会特意找到了你父亲,让他带着我来见你的。”
段涟漪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些,杜子墨方要松一口气,却见段涟漪对他作了个揖,冷冰冰地道了句:“那就多谢杜公子了,也劳烦杜公子费心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杜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情......”
杜子墨无奈地苦笑一声,知道段涟漪心底还是不满的,已经在给他下逐客令了。
他一向坦坦荡荡,自觉自己没有哪里做错了,倒也没在解释,也怕段涟漪现在情绪不稳定,他说了她也是不会听的。只好道:“七娘放心,另父的事情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的愿意帮你的,今日七娘也累着了,那我便先告辞了,下回再与七娘好好说说话,我可有很多事情想与七娘聊一聊呢。”他说罢,温和一笑,转身便往段俊生和武浔的方向走去。
段俊生拿了银子之后就想要溜之大吉了,可偏偏武浔一直站在后门门口,他实在不敢劳烦武浔帮他让路,便只好眼巴巴地等着杜子墨他们离开。
却不想杜子墨转身之后,竟是要让武浔带着他一起走!
“哎哎,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段俊生惊呼道,挣扎着想要逃开,可武浔的武功和力气都在他之上,只轻轻松松地一勾手就将他给捉了回来,并将他的双手扣在背后,让他左右动弹不能。
段俊生慌了,还以为这看着斯斯文文的贵公子不愿给他银子,想要将东西抢回去,他害怕自己的小命丢了却也舍不得到手的银子飞了,忙回头和段涟漪求救起来:“女儿,女儿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叫这位杜公子停下呀!哎呦喂......”
段涟漪本以为杜子墨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想他原来是认真的,两人视线相交,他眼中一派坚定和温柔,不知怎么就让她愿意相信了他,觉得他是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便也点了点头,没阻止他将段俊生给带走。
“段涟漪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胳膊肘往外拐的是么,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人给带走?你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以前不肯尽孝道给我银子花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这么对我!”段俊生破口大骂起来,声音离得老远还是能够听见。
渐渐的渐渐的,声音落了下去,不知是被捂住嘴了,还是几人已经走远了。
段涟漪看着空空荡荡的后院,想起方才的一幕幕,心底百转千回,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护院见人都走远了,便将院门给带了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