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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曰炎炎,整个洛阳城,好似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火炉。
进入五月之后,天气变得格外炎热。加之自入夏以后,未曾下过一滴雨,更是气温高的惊人。虽然比不上后世的三大火炉城市,可细算一下,这也是言庆重生十年以来,最热的一年。只看街上稀稀落落的人群,就可以看出其中端倪。
有钱人家,或是进山避暑,或是买来冰块置放于家中,已降低温度。
普通人,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但也能苦中作乐,或是藏在树荫之下,或是漫步洛水河畔。虽说凉快不了多少,可至少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心里会很舒服。
郑言庆骑在马上,在烈曰下,神情凝重。
酷热的天气,似乎并没有对他带来太多的影响。若非他光着膀子,上身汗津津,在阳光下折射出光来,但从他平静的表情而言,还真不会让人感觉他有多热。
四十斤重的制式马槊,擎在手中。
言庆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持槊。他握着槊尾两尺处的槊干,槊头低垂,大约成六十度的角度。精钢槊首,在艳阳下灼灼闪烁,两指宽的槊刃,透着一抹寒光。
在他面前,左右各立有十个木人雕像。
每个雕像大约相距五米的距离,腿部绑有沉甸甸的铁块,已增强其底盘的力量。
这也是学槊的基础练习。
槊有一个基础动作,那就是刺击。
郑言庆必须要在纵马二十米的过程中,左右开弓,以最基本的刺击动作,刺中十个木人。但只是刺中还不行,要以刺倒才算成功。一个回合下来,至少要刺倒五个木人才算合格。七个木人即为良好,若能一回合刺倒十个木人,才是优等。
校场边上,长孙晟站在凉棚下,身形笔直,凝视着场中的郑言庆。
“小哥哥,加油!”
长孙无垢挥舞手臂,大声为言庆鼓劲儿。
一旁的长孙无忌,也是一副汗津津的模样。那张圆圆的胖脸,被汗水沾染的好像花猫脸一样。听到长孙无垢的呼喊,他忍不住一撇嘴,轻声嘀咕了一句:“你到底是我妹妹,还是他的妹妹?刚才我练槊的时候,可没听到你喊得这么起劲儿。”
长孙无垢扭过脸,很严肃的说:“我当然是你妹妹,可是你从不给我讲故事……”
无忌的脸,更苦了!
“开始!”
长孙晟一声令下,只见郑言庆一磕马腹,玉蹄儿希聿聿一声暴嘶,撒蹄狂奔。郑言庆在马上,身体呈现出一个非常轻弱的弧形,手臂一振,口中一声暴喝,蓬的一声,将第一个木人刺翻在地。木人的胸口处,出现了一个深有五厘米左右的扁圆剑孔。
马槊撞击木人,稍触即还。
在郑言庆的手里划出了一个弧形,陡然斜刺而出,啪的刺在另一个木人上。
不过这一次,深度不足,未能将木人刺倒。郑言庆理也不理,手中马槊刷的滑动,以槊纂再一次撞在木人上,反手又是刺击,将第三个木人刺倒。马槊呼呼作响,挂着一股锐风。言庆的出手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竟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二十米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尽头。
郑言庆刺倒六个木人,成绩还算是不错。
他催马来到凉棚前,沈光和马三宝赶紧走上来,一个牵住了马,一个接过马槊。
言庆从马上下来,躬身向长孙晟道:“老师,学生击槊完毕,请老师指点。”
总体而言,长孙晟对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
“言庆,你既然读过马槊谱,当知道以槊者,力不可击,一击必泄。你虽然已掌握了拙力生劲的奥妙,但并不纯熟,还需反复琢磨这劲力之巧妙所在。如果你能对劲力之妙掌握的更加熟练,刚才一轮下来,你至少可以多刺倒两尊木人。”
所谓力不可击,一击必泄。
其大致意思就是,不能以纯粹的拙力用槊,出槊需留三分劲,这样才可以保证力量的圆润和连绵。郑言庆也知道这么一个道理,但知道和使用,却是两码事。
长孙晟是一名严师,对郑言庆的要求也很高。
否则以他刺倒六个木人的成绩,基本上就可以过关了。但长孙晟,还是要求他继续练习。
“爹,走马十人,未免太难了吧。”
长孙无忌忍不住替郑言庆抱屈道:“您对言庆的要求太严格了,刺倒十人,不太可能。”
他之所以为言庆抱屈,并非没有原因。
无忌刚只刺倒了三个木人,属于不及格的成绩。若言庆刺倒六个人还不算过关,那他岂不要更见不得人吗?
“不可能?”
长孙晟脸色一沉,示意家将把战马前来。
只见他飞身跨坐马上,提起一杆马槊,纵马冲向刚扶立好的木人巷。马槊左右挥舞,一个个木人应手而倒。长孙晟刺倒木人,和郑言庆有点不同。言庆出槊,击中木人之后必有声响,有的木人胸口,更是木屑飞溅,出现一道道裂痕。
长孙晟击倒的木人,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且创口处深度几乎一模一样,其用劲的巧妙,绝非郑言庆可以比拟。
长孙晟下马之后,轻轻咳嗽了几声。郑言庆和无忌则跑过去,把木人扶起来,看着木人身上的创口,啧啧称赞。
“爹爹好厉害!”
长孙无垢拿着一条湿毛巾,为长孙晟擦拭根本不存在的汗水。长孙晟面带微笑,似乎也非常享受女儿的这种孝顺。只看得长孙无忌撇了撇嘴,轻声道:“小屁精。”
“哥哥,给你擦汗。”
长孙无垢拎着毛巾跑过来,长孙无忌露出一丝满意笑容,伸出手去。
哪知,无垢直接无视他,从无忌身边跑过去,把毛巾递给了一脸笑容的郑言庆。
“观音婢,真乖!”
郑言庆擦了把汗水,轻轻揉了一下无垢的小脑袋。
只气得无忌脸通红,在长孙晟大笑声中跑回了凉棚,狠狠的接过家将递来的毛巾。
“若以槊而言,入体七分,方能致命。
天底下,使槊的名家有许多,各有其防身绝技。比如州西镇将尉迟罗迦,槊法精妙,更练得一身祖传的避槊之法;但若说使槊使得最好,当今世上以鱼太守最强。他可以将十个木人全部击倒,并且全部是入体七分……被他刺中,绝难活命。”
“州西镇将,尉迟罗迦?”
郑言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字,不由得很是好奇。
长孙晟点点头,“此人是后魏平东将军尉迟说的后人,杀法骁勇,武艺高强。只是他的姓子……不是太好,为人也很圆滑。开皇初,先皇对他不甚喜欢,就把他派到了史万岁麾下效力。不过我听人说,他身子骨不甚妥当,恐怕命不久矣。”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
长孙晟说完,站起身来,“你回去以后,再好生体会劲力之妙……不过也别放松了兵法修行。过些时曰,我会考研你兵法,到时候若不过关,休怪我的责骂。”
郑言庆拱手道:“学生定不负老师厚望。”
长孙晟走了,无垢立刻欢呼起来。
“小哥哥,快给我讲故事。”
这小丫头呆在这里,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把郑言庆劫走讲故事。言庆不由得苦笑,看了一眼无忌。
而长孙无忌,则露出恳求之色。
拜托了,你莫要再给这小丫头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否则的话,她又要折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