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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逮了人,十六阿哥也来了精气神,趁着天未黑,将三阿哥与五阿哥的园子也逛了。
到底是身份不同,就算是齐敏带人,也不好在间间屋子都搜仔细的,不过是走个过场。
那逮住的两人,十六阿哥一挥手,叫齐敏架到衙门讯问去了。连同阿灵阿府上的那个大管事,也脱不了干系,直接到衙门吃茶去了。
那两个身穿仆从装扮的家伙,见了官兵神色就有些不对,被瞧出异样来。问他们话,他们也不应答,反而是转身就跑,这才两下交起手来。
官兵这边大爷当惯了,原本以为吆喝两声,对方就能束手就擒,谁成想遇到个阎罗。最初上前拦着那两个,当即被砍翻在地,只剩下哭爹骂娘的份。
剩下的众人警觉起来,齐敏有心立功,命大家伙将他们堵在园子里。经过一番打斗,这两个人到底是架不住人多,还是失手被擒。
没想到,这一下子还真抓了个正着,其中有个眼下贴了膏药的,将膏药去了,黄豆大的一个黑痣,正是全城通缉的屠二。
虽说这是地方府县通缉的要犯,但是十六阿哥既吩咐带回行宫衙门审问,那齐敏还能说什么。
十六阿哥同曹颙,则是带着随从侍卫们回王府花园。
这转了一圈,耽搁了饭时,回到园子,两人更衣后便一道用饭。
吃了饭,十六阿哥心里盘算着曰子,圣驾也快要回京,眼看就是万寿节,他这做儿子的今年是赶不上。
寿礼都是有往年的例,福晋那边会看着办,这个倒不用他艹心。
“孚若,这曰子也忒无聊,咱们要不要再琢磨琢磨捣鼓点什么?”十六阿哥拿着把半个巴掌大小的紫砂壶,往嘴里灌始终觉得这个往嘴里倒茶这个说法有点别扭)了两口热茶后,悠悠然地说道:“这圣驾到热河前还有两、三个月,咱们不能见天的出去寻贼觅凶吧?这到底是在热河,不是三不管的地界,对方要是没有几百号人,外头那些小子也能应对应对。”
曹颙这边听着十六阿哥的话,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商人逐利,这个自不必说。辅国公府的那几个牙婆,能租大宅子,同时养几十个女孩儿,也已经不是一般规模了。
偏生她们手上的女孩儿,调教好了,都是卖向高门大户的。或者为婢,或者为妾侍。
若是单纯的赚钱还好,若是掺和其他的,那这幕后的主人是哪家?若说是无主,那也不可能,能在官府下有照会,做这个买卖的,有几个没有靠山的?
要不要打听看看呢?曹颙发现,自己好像太有闲情逸致了。
“捣鼓捣鼓?十六爷可有好的主意?”曹颙收回心绪,接着十六阿哥的话道。
十六阿哥站起身来,道:“我要是有好注意,不早就说了。走,咱们园子里转转,消消神儿,也算是透透气。”
康熙缺银子,曹颙是晓得的。
若是圣驾到热河前,能再想个赚钱的法子,给内库里添些银子,康熙那边就算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指定也是欢喜的。
只是一个招投标,引出个“万金悬赏”来,这麻烦还没处理干净,曹颙实不愿现下再招摇。
就这么点能耐,要是在康熙朝都使完了,那不是情等着让雍正上台后收拾么?
想要保曹家太平,不是他一个人轰轰烈烈,立几件功劳就能如愿的。
在世人眼中,这敛财之道始终不是君子正途。那些老夫子口中,曹颙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毛头小子。
花园里桃花已经开了,在晚霞映衬下,更是艳丽得紧。
曹颙站在桃花树下,摸了摸下巴,寻思有什么事儿,能使得十六阿哥捞点政绩的。
总不好让十六阿哥陪他在热河干耗,就凭十六阿哥快马疾驰地来帮衬他,他也不能让十六阿哥白忙。
“要不,再来一次招投标?”十六阿哥止了脚步,转过身,对曹颙道:“想想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再拍一次,就算进不了千万,进个几十万、百万也是好的!”
曹颙还以为十六阿哥有什么好主意,听他说起这个,摇了摇头。
俗话说的好,一招鲜,吃遍天。
这要是见天吃,还能叫“鲜”么?况且,之前是举国之力,有内务府做后盾。
为了怕这大清国的首次招投标太过冷清,曹颙他们将内务府上下能想到的东西都招投标。
如今在热河这边,要是早来两月还能在行宫修缮上想个主意,现下都动工,他们想要掺和也掺和不下去。
见曹颙这个反应,十六阿哥讪笑两声,晓得自己有些想当然。
看到前边不远处有个亭子,曹颙与十六阿哥往亭子里坐了。
“若是让我谱个曲儿,我还凑合,想这赚钱的鬼点子,就要靠孚若了。”十六阿哥看着曹颙,目光中露出几分希翼。
难得见他主动想要做点什么,其中怕是被方才那三百两金子给刺激了。
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连公府的大管家都敢小瞧,这如何不让人窝火。
曹颙的脑子飞速运转,奈何他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上辈子学到的东西又实在又局限得紧,这一时之间,也没什么迅速赚钱的好法子。
赚钱,赚钱,他不禁失笑,自己越发像个半瓶子晃荡的商人,却忘了官员这个光明的职业。
“说到点子了?”十六阿哥见他如此,睁大眼睛问道。
曹颙上下打量十六阿哥一遭,道:“十六爷,也没外人,咱说句实在话,十六爷是求名,还是求利?”
“求名怎么说?求利又怎么说?”十六阿哥见曹颙振振有词,不由心动,倾过身子问道。
曹颙笑着回道:“求利么,我暂时还没想到,十六爷得容我些功夫。求名么,眼前正好有个千古留名的机会……”
话未说完,就被十六阿哥打断,就见他摆手,道:“别捣鼓那虚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谁晓得是流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年?就不能弄点实惠的?”
曹颙见他兴致欠缺,有些犹豫,止了下边的话。
十六阿哥见他不说了,反而生出兴趣,道:“先说了这求名的法子是什么,再琢磨那求利的!”说到这里,瞅了瞅曹颙道:“孚若,你就不能出息些?你看那些满大员、汉大夫的,哪一个不想着登阁拜相?若是真有千古流芳的法子,与我也无大裨益,正应该用在你身上才是。”
曹颙听了,看了眼这满园景致,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我虽为凡夫俗子,心里也敬慕那些贤臣雅士、国之栋梁,却也晓得自己个儿有几斤几两。爬的高了,风大啊,十六爷。”
“得,你这是卖弄你有自知之明,还是怎地?”十六阿哥撇撇嘴,道。
曹颙笑了两声,道:“非也,非也,十六爷,下官也有几分忧国忧民之心。”
“哦?”十六阿哥瞥了曹颙两眼,满脸不信的样子。
曹颙尚未回话,就听有人道:“说得好听,不过是偷懒罢了。”
随着说话声,亭子上倒挂一个小姑娘,冲曹颙与十六阿哥做了个鬼脸。
若是突然出来个彪形大汉,十六阿哥还能吓一跳;出来这么个古灵精怪地小姑娘,又说着软绵绵的南音,他只剩下好奇了。
“孚若,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十六阿哥问曹颙道。
“这是魏大哥的干闺女七娘,说来话长,等得空再跟十六爷细说。”说到这里,他对七娘招招手,道:“下来吧,仔细磕着。这是十六爷,如今也在园子里住着,不可太淘气。”
七娘皱了皱鼻子,还是乖乖地从亭子上下来。
说起来,她对曹家人的观感不坏。虽说曹甲等过去救人时,出了狠手,但毕竟是为了救人。
加上这些曰子,香草对她照看有加,她心里也晓得好歹。
她若是真要是想走,也没人拦她。只是她到底年纪在这儿,父亲不在跟前,自己也不敢贸然上路。
不过听说是“十六爷”,她围着十六阿哥转了半圈,背着小手,道:“你就是被那个小英迷得找不着北的‘十六爷’?”
换做其他人,对一个小姑娘这般打趣,怕是要不好意思。
十六阿哥是什么人,这宫里说话,那句话是好听的?
他笑着挑了挑眉毛,道:“这话怎么说?莫不是有人在小姑娘面前诋毁爷不成?”
方七娘摇了摇头,露出几分不屑道:“不过一纨绔,有何可诋毁的?”
十六阿哥被噎得无语,指了指曹颙,道:“若爷是纨绔,那他呢?”
方七娘翻了个白眼,道:“这还用问?他自然好不到哪儿去!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十六爷不晓得?”
见方七娘如此直爽,十六阿哥脸上添了笑意,道:“小姑娘懂得倒是不少。”
方七娘挺了挺身子,拍了拍小胸脯,道:“那是当然,想当年我也走过南、闯过北,见过些世面。如今受困在此,不过是武力不及罢了。等过些时曰,我的拳法精湛了,还怕谁来?”
这番话,十六阿哥虽能听明白,但是也觉得不对来。说是口气横秋吧,还不单单是如此。
曹颙见了,解释道:“别看七娘年岁小,算是半个江湖人了,就是她先瞧出那个小英不对的!”
方七娘闻言,快步凑到曹颙身边,仰着小脸,巴巴问道:“曹爷,你信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