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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流记忆中，有个故事，主角是龙女与人类。

东海曾有龙女，遇人不淑，嫁于西海小龙，那小龙沉溺美色，对龙女不闻不问，甚至将她发配至边缘苦僻之地放牧行云所用的绵羊，龙女悲切色衰，终有一日遇路人，路人乃一落地秀才，名为柳毅。柳毅不远千里，替龙女传家书于东海，于是东海赤龙钱塘君瞬息行云，怒而伤人八十万，伤稼八百里，将西海那小龙吞而食之，转身便又高冠博带，欣然迎客。这柳毅也不愧是真义士也，他第一拒绝东海珍宝数万，第二拒绝东海倾国之貌的龙女下嫁为妻，只与东海龙君宴饮一番，转而离开。

随即，柳毅回乡娶亲，接连三妇，尽皆死于非命。直至娶到与那龙女容貌相仿的女子，十年后，那女子方才吐露真情，自己便是东海之龙女，为报恩而来。

这故事的结局自然是美好的，龙女与柳毅相携离去，入仙乡而不复世间之人也。

这故事很美好，不是吗？李静流也是这样想的，除了，柳毅先前娶回那三个妇人，试问那三个妇人又有什么错呢？只是因为阻止了龙女的报恩便应当死于非命吗？想来，这龙女也不是什么心地良善之辈吧？

而帝女的故事，在前半段和先前这个故事是一样的，只是结局处却有了一点点变化。

当年帝女遇人不淑，终日于高山清泉处以泪洗面，却恰巧遇上一采药人，一个年少倜傥，一个清丽脱尘，只需要一眼的瞬间，便互相倾心，要说世界上有很多事，便只需要一眼，这一眼，又能引导多少悲欢离合。

‘哼！仙女怎么总是恋上凡人？’李静流心中总是颇为不平，也许只是目前没有仙女恋上他的酸葡萄心理吧。

若问世间有几人能抵挡天帝之女倾城之貌，似水柔情的诱惑，敢拍着胸脯打包票的可能没几个人。这凡人自然也不例外，可有个问题，或者说是障碍吧，使君有妇，罗敷有夫。这帝女虽说遇人不淑，可也是有主的。这采药人虽说倾心于帝女，可他也是有夫人的。

换个不太好听的说法，便是这两人便这样没羞没臊的苟合了，而且呢，还诞生了个罪证，帝女的女儿。要说帝女的夫君，采药人是没法如钱塘君一般把他吃掉了，而灭掉一个普通的凡间妇人，对帝女来说却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于是，那无辜的女人便死去了。可老话也说得好，无巧不成书。帝女的正牌夫君恰好是鬼界地府的轮转王，这不到寿限死去的人，总是要在他眼前过一眼的。这一眼过去，总能发现很多事，比如那妇人的冤情，比如说自己帽子的颜色。

你看，世人为什么总是寻求力量寻求长生呢，若是这妇人是个稍微能叫上号的小仙，想必帝女也是不敢下手的，在帝女眼里，那妇人也许只是一只蚂蚁吧，那采药人也不过是她漫长生命中遇见的稍微好看一点的花朵，她只是想好好欣赏这花片刻，却不料有只蚂蚁趴在花朵上，实在有碍观瞻。那么把蚂蚁弹开就好了吧？就这么简单，妇人的消失，帝女半点负罪感都没有。

结局很简单，帝女瑶姬单独被羁押在弱水之中三百年，采药人被剁碎转世为蚊蝇百世。要说，这帝女的处罚实在是轻的了，天帝活了万年，帝女怎么说也活了千年之久，区区三百年算什么呢？而那罪证，怎么说也是天帝的外孙女，也流着仙人的血，总不能也剁了吧？于是，便委托下界修行之人收为弟子。每年借着上供的机会，来与母亲一见。

要说啊，天帝还是比较照顾自己名义上女婿面子的，当然轮转王的身份也是个问题。所以呢，轮转王只知道帝女那罪证被凡间之人收下，却不知道她与帝女有联系，前提是，帝女不能流露出情切，这罪证自然也不能表露出半点。要说天帝看见了是没什么关系，可轮转王看见了，这罪证的命运可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毕竟，半仙不是真仙，只要不是真仙，死去的可能性就是很大的。

说到这里，各位看官应该都明白这是怎么一个故事了吧？虽说帝女用心声将自己那段值得怀念的短暂爱情描绘的感天地，泣鬼神，一片真情可照日月，可还是抵不过李静流心里奸夫淫妇的形象。

只是，他实在没想到，先前那个鼻涕眼泪糊一脸的小和尚，竟然是个小尼姑。而他疑惑的也是这个问题，就算这帝女生活孤寂，无人交流，可也不至于将什么事都对自己一个外人说吧？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女儿，这帝女到底是怎么想的，李静流实在猜不透。

于是，坐在水府冰凉的薄玉椅子上的小和尚便看着李静流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而那可疑的目光还总往自己胸前瞟，纵然他将自己包裹的很好，面对李静流这欲挡非挡的不要脸行径，小和尚还是忍不住微微涨红了脸。

李静流迅速将眼神移开，道：“这地方真是雅致，仙府不愧是仙府，哪像人间的所在，也就帝女能配上这等府邸了。”

小和尚见他迅速转换话题，羞恼上脸，连着翻了两个白眼给他，李静流看都不看，在他看来，秃脑门，没有胸部，矮矮的小和尚，和雌性实在沾不上边，再看看帝女，那张世间最优秀的画师都无法描绘其神魂的精致的脸，小和尚并没有遗传到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