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他们的效率了,不过我对此持悲观看法。”老林注视着舱外的点点星空,飞机正在越过长城,下面是黑漆漆的山脉,1969年的中国几乎没有像样的防空力量,仅有的几个地对空导弹营为了应对台湾军方的高空侦察疲于奔命,高射炮部队都被部署在重要军事目标和大城市周围,荒山野岭的根本没有防空部队,更别提雷达了,需要担心的只有苏联人的米格战斗机。
苏联战斗机并未追来,跨军种协调执行突发任务,实在难为他们,这事儿只有中情局这种高效情报机关才能干得出来,当年老林为了追踪人造人,几个小时内就协调了雇佣军、中美联合飞行队,陆军航空兵,空降兵等不同隶属的单位,杀到翠微山,和苏联人大战一场,这是他引以为豪的资历之一。
一架孤零零的运输机在夜空中飞翔,目的地江东省近江市,党爱国计划在翠微山附近迫降,实在没法迫降就把陨铁丢下去,大家背降落伞空降,至于郭老,听天由命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刘彦直一觉醒来,通体舒泰,看看身畔,关璐睡得正熟,嘴角流出一丝晶亮的涎水,他拿过毛毯帮关博士盖上,又看了看熟睡的原版柱子,小伙子憨厚的脸庞上还挂着泪珠,大概是梦到什么了,这让他想起了柱子,同样淳朴的战士,这两个人的命运大概如出一辙,原版的柱子也没多少寿命可言了。
郭老裹着毛毯缩在角落里,人老觉少,他已经醒了,正暗暗打量着刘彦直,大概还在想着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神奇一幕。
机舱里干燥寒冷,高空温度很低,令人神清气爽,刘彦直走到驾驶舱,窗外是万里朝霞,厚厚的云层看不透,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地方。
“到哪儿了?”刘彦直问。
“快到了。”党爱国说,他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这是机组人员的配置,被劫机者享用了。
忽然一个银亮的影子从云层里钻了出来,迎头飞来,机头进气,后掠翼,机身上涂着红色的毛主席语录,是解放军的歼6战斗机。
党爱国惊呼一声我操,用力压下方向舵,向云层俯冲,企图躲避战斗机的攻击,但是前来截击的歼六不止一架,是一个标准的双机编队,前后夹击,以喷气式战斗机的速度优势和机动能力,可以轻易将这架螺旋桨运输机击落。
“全体注意,背伞包。”党爱国沉着下令,同时用无线电明语呼叫歼六:“空军同志请不要开火,我们是自己人,重复一遍,我们是自己人。”
无线电里传来解放军飞行员的质问:“你们是哪路自己人!”
“我们是内蒙古军区的空军地勤,劫了苏修侵略者的飞机,现在迷航了,请领我们在附近机场降落。”党爱国从容答道。
飞行员果然中计,一架在前面引路,一架在旁边伴飞,党爱国在驾驶舱里向他们招手,飞行员看到中国人的面孔,也向他们摆手打招呼。
“你要投降?”老林问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我们很难解释身份,也许会被扣押到战争结束。”
“我是诈降。”党爱国道,“云层浓厚,我躲进去他们就找不着。”
“这个方案可行。”老林点点头,他太清楚这年头解放军飞行员的能耐了,全天候飞行员极少,夜航不行,恶劣天气不行,长途转场也不行,只能在雷达指引下大晴天执行任务,精锐飞行员一年的飞行小时数甚至不及外军的飞行学员。
党爱国得意的一笑,来了个大角度机动,飞进了厚厚的云层,然后直接向地面俯冲,他要超低空飞行来规避高速战斗机的搜捕。
他打错了算盘,虽然飞行员是菜鸟,但是地面上却摆了整整一个团的高射炮,这是一个工人民兵高射炮团,装备各种口径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炮管都用树枝伪装着,民兵们的柳条盔上也绑着树叶,从空中俯视,下方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焉知杀机暗藏。
苏修飞机自投罗网,早已严阵以待的民兵们肾上腺素急剧分泌,指挥员吹着口哨,用力挥动小红旗,顿时万炮齐发,无数曳光弹射向空中,组织成一道密集的火网。
党爱国面如死灰,急忙拉起,但是为时已晚,飞机中弹,伤痕累累,拖着黑烟向南飞去,一个螺旋桨失去了动力,油箱也被打漏了,燃油表的指针迅速下降。
“全体注意,准备跳伞。”党爱国说道,以他半吊子的飞行技术,操控这样一架受伤的飞机,迫降等于自杀。
机舱里,雷猛三下五除二给郭沫若套上了伞包,把他推到舱门口,打开舱门,寒风凛冽直往里灌,郭老七老八十的人哪见过这个,死死扒住舱门不愿意跳伞。
党爱国忽然看到前面豁然开朗,是一片广阔的水域,赶紧打开尾部舱门,命令刘彦直将陨铁推下去。
刘彦直动作很快,解开钢缆,推着陨铁往后走,顺着舱门把大家伙推下去,陨铁从千米高空坠入湖水中,溅起高高的水柱。
“这里是盐湖,周边都是盐碱地,人迹罕至。”党爱国努力操控着飞机,回头看去,叹了口气:“过四十八年再来捞吧。”
两架歼六阴魂不散的又从云层里飞了出来,机腹下的机炮喷射着火舌,这回他们不再相信什么劫机归来的鬼话了,猛烈射击,把安12的机身打得千疮百孔。
大家迅速跳伞,一个接一个从舱门跳出去,原版柱子排在刘彦直前面,轮到他跳的时候,一发30毫米的炮弹呼啸而来,把他整个人的上半身打飞了。
形势危急,刘彦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跳出舱外,用力去开伞绳,拉不开,他懵了,苏联人的降落伞竟然不能用!
刘彦直呈自由落体状态向大地飞去,眼瞅着农田树木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