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生摇头,摆摆手:“我再想想罢。”
说完,他便捧着茶盏,默默坐着,望着火炉呆呆出神,一言不,像是一座雕塑立在那里。
除了他会偶尔揭开盏盖,轻啜一口茶茗,出声音,其余时间,只能听到火炉呼呼的燃烧声。
杜文秀也捧着热茶,慢慢品尝,陪他坐在这里。
半晌过后,一盏茶喝完,萧月生站起身来,沉声道:“我先想个法子,试试看罢。”
说着话,他起身离开椅子,迈步挑帘,进了东屋。
孙玉如身上地棉被已经脱落,她盘膝而坐,双手掐诀,正凝神运功,脸上一阵一阵闪过青气,与红气交错出现,似是两种颜色的气正在争夺地盘
萧月生看了几眼,摇摇头,孙玉如脸上的青气更浓,出现得更加频繁一些,显然大占上风。
“玉如,醒醒。”萧月生沉声道。
孙玉如顿时一颤,脸上红气渐渐消失,完全被青气所占。慢慢地,青气也消散开来,现出苍白的秀脸。
萧月生心中沉肃,这股内力,果然古怪,难以对付。
孙玉如慢慢睁开眼睛。忙拿起棉被,重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问道:“先生,怎么了?”
“玉如,可曾记得我当初传你的法子,用以压制毒素?”萧月生温声问道。
孙玉如用力点头:“当然喽,那个法门可是玄妙得紧。”
萧月生点点头:“嗯,那就好,……你们便用这个法子。将这股寒气压制住,莫让它再窜动起来。”
杜文秀修眉一蹙:“能制住它吗?”
萧月生点头:“试试看罢,你与玉如同时点对方。……须得同时点一个**道,不能有差错,否则,前功尽弃!”
孙玉如点头:“先生,我明白。”
萧月生没有内力,无法力透**道,更不能导引内息,是无法施展地,唯有她们自己施展。
杜文秀脱靴子上了炕。萧月生站在地上,紧张地看着两女,见她们按着自己先前授过的法门,一个**道一个**道地慢慢点上,终于完成,心下大慰。
片刻过后,他摸了摸二人的脉相,点头道:“能够压制一时,但怕是不能长久。”
杜文秀淡淡道:“只要能撑得过比武便成。”
萧月生暗自一叹。点点头:“你们且先歇息,我去外面走一走。”
“这么晚了,先生要去哪里?”孙玉如忙问。
“你管得真宽!”萧月生笑道:“我现在睡不着,溜达一下,散散心再睡下。”
孙玉如白他一眼,紧了紧身上地棉被,随即笑道:“那先生要小心,别冻着自己。”
月生点头,冲杜文秀点点头。转身挑帘出了东屋。顺手拿起了炕头的长剑。
他又穿过正屋,来到了院子。看了看天空皎洁的月亮,拉开院门走了出去。
既然没有内力,无法知晓这阴毒内力的运行之法,便亲自去东海帮,逼问出来便是!
况且,既然不能,他也想泄一泄愤,怒火。
大街上一片静悄悄,偶尔有狗叫声,随即隐去,大街上地行人极少,周围到处黑黝黝的一片。
萧月生迤逦而行,来到了东海帮的总坛前。
大门前,四个大汉正走来走去,手上拿着灯笼,照得大门前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他们四个,个个魁梧雄壮,气质彪悍,眼睛一瞪足以慑人,不敢轻易欺近。
一个大汉忽然听到动静,脚步一顿,猛然转身望向前面某处,沉声喝问:“谁?!”
说着话,他将灯笼高高举起,小心迈步,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身后三个大汉忙紧跟着,并肩则行,手上各拿着一个灯笼。
四人慢慢往前,靠近一棵大树,却什么人也没看到,其中一人笑着问道:“王哥,你真的看到人了?”
先前地大汉挠挠头,迷惑的道:“隐隐约约的,那般感觉着,可能是我多心了罢!”
“不是你多心!”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四人一惊,急忙一退,笼罩举起,照在身前。
萧月生一身青衫,手持长剑,淡淡笑着,道:“我前来拜访你家帮主,请代为通禀一声。”
“你是谁?!”那个姓王地大汉忙喝道:“深更半夜的,我们帮主已经睡下了,不见客!”
萧月生微微一笑,摇摇头,左袖中倏的飞出一道白光,将大门上地左边灯笼射落下来。
看着四个大汉目瞪口呆,萧月生淡淡一笑:“去罢,……去通禀一声罢。”“你……你是……?!”姓王的大汉目瞪口呆,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月生笑着点头:“嗯,我就是,莫让我等得太久。”
“王哥,他是什么人?!”一个大汉凑过来,拉一把姓王地大汉,低声问道。
这个王哥,素来稳重,没想到还有这幅模样,自是太过震惊之故。那此人定非凡人,自然心中好奇。
姓王地大汉一推他,转身便走,哼道:“对他不得无礼!”
他上前重重敲了敲门,门侧很快开了一个小门,露出一张脸:“还让不让人睡觉啦?!……又有什么事!?”
姓王的大汉抱拳。拱手,露出笑容:“请赵管家代为启禀帮主,说有重要人物请见。”
赵管家不耐烦地问:“重要人物?……哪个重要人物,这三更半夜的过来?!”
姓王的大汉凑过去,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萧月生耳朵动了动,已是听清了他们说话的内容,不由暗自一笑,果然是威风更重要,往往收到奇效。
赵管家惊异地望了一眼萧月生。忙转过眼,“啪”地一下关上小门,脚步声渐渐远去。甚是匆匆。
姓王的大汉转过身来,警惕的望了一眼萧月生,对三个同伴理也不理,只是瞪他们一眼,让他们莫要问。
很快,脚步声再次响起,大门“吱吱吱吱”,缓缓打开,大门内站着六个人。
除了赵伯川。还有四个老,正是先前动手的,还有一个年轻人,约有二十余岁,与赵伯川有几分相肖。
他方嘴,挺鼻,鹰眼,剑眉,英姿飒飒。一身宝蓝长衫,衬得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此时正一脸淡然笑意,斜睁着萧月生,神态间露出几分倨傲之意。
赵伯川出一声朗朗的大笑,抱拳拱手道:“你便是萧先生罢?……再次前来,有何指教?!”
无论此人好坏,单是这份气度。便足以令人心折。萧月生摇头一笑:“指教不敢当,只是有一事相求罢了。”
“哦——?”赵伯川眉毛挑一挑。呵呵笑道:“但说无妨,容在下参详一二。”
萧月生提着剑踏前两步:“赵帮主想必也知晓,在下的两位朋友,都是烟霞派地人,过两日便要与赵帮主比武。”
赵伯川笑道:“呵呵,烟霞派的女侠既然想切磋,我东海帮岂能小气,自然答应,……不过,在下不会亲自下场,将由犬子与烟霞派地两位姑娘切磋一
“原来如此。”萧月生点头,毫不惊奇。
战帖虽是下给赵伯川的,但两女乃是烟霞派的二代弟子,若是赵伯川亲自下场,既然胜了,也是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赵伯川微眯眼睛,呵呵笑道:“萧先生此来,究竟有何用意,但说无妨,何必绕什么弯子?!”
萧月生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颇觉难受,直接说道:“如今,两位姑娘负了伤,却是贵属下所致,独门奇掌,我前来讨教疗伤之法。”
赵伯川呵呵笑了起来,随即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萧月生粗重的眉头皱了皱,眯了眯眼睛,淡淡一哼:“赵帮主,真有什么可笑之处?”
“此事确实可笑!”赵伯川却是并不怕他,底气十足,看一眼儿子,抚着长髯笑道:“那两位姑娘半夜三更来我总坛闹事,出手狠辣,伤我弟子无数,……如今,她们负了伤,还要咱们救她们,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呵呵……”
“这般说来,赵帮主是不肯了?!”萧月生眯着眼睛,淡淡笑问。
“那是自然!”赵伯川坚定的点头,哼道:“我若是肯了,东海帮的威严何在,何存?!”
“唉……!”萧月生长长叹息一声,抬头望了望天空的皎皎月光,屈指一弹长剑:“可惜了,这般好地月色!”
说罢,他缓缓踏步,朝赵伯川直直走来。
“拦住他!”赵伯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双眼如隼,紧盯着萧月生,寒芒闪烁。
十几个人自他们身后涌出,出了大门,拦在萧月生跟前,那四个长老则一动不动,站在他身侧。
“父亲,他便是那个姓萧的?!”那青年转身问赵伯川。
赵伯川点点头,语重心长地道:“丰元,不可大意!……此人地暗器功夫委实奇绝,真真是防不胜防。”
赵丰元摇头,紧盯着萧月生看了几眼,又摇头:“父亲,看他模样,似乎没有内力吧?”
“没有内力?!”赵伯川急问。
“嗯,看起来,确实没有内力,暗器又能高到哪里去?!”赵丰元点头,瞥了一眼四个长老,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一个长老开口,摇头道:“少帮主,他暗器之强,委实可怕,不可能没内力。”
赵丰元不悦道:“孙长老,我难不成还会看错?!”
那长老忙摆手,抱拳道:“少帮主法眼如炬,自然不会错了,……只是此事实在难懂,老夫也糊涂了!”
赵伯川点点头:“是呀,丰元,便是我也有些糊涂了!”
赵丰元笑了笑:“那便拭目以待罢!”
十几个人围上前,个个紧握长剑,慢慢往前凑去,剑光闪烁,映在他们脸上,个个一脸杀气。
这些人面色阴沉,如凝着寒冰,目光也阴冷森森,望向萧月生时,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萧月生淡淡道:“你们让开罢,不必枉送性命。”
十几个人一言不,只是慢慢上前,长剑渐渐握紧,肃杀之气如成实质。
萧月生摇头一笑,长剑一振,直削地过去。
他一动,这十几个人也动了,里外两层,里面八个人,外面八外人,按八卦方位所占,剑光闪烁,连成一片,笼罩住了萧月生。
赵丰元傲然一笑:“任是他剑法多强,面对这个剑阵,他也得命丧黄泉!”
赵伯川呵呵一笑,状甚欢愉。
“叮叮叮”“叮叮叮”一连串的清脆声连接响起,随即十几个人骚动起来,最里层地八个人,手上长剑个个变成了断剑,仅有半截握在手上,另半截在脚尖前。
“变!”见此异状,其中一人喝道。
十几个人如梦初醒,里面八个退后两步,外面八个则跨前一步,进入内围,面对萧月生。
萧月生手持长剑,朗声道:“赵帮主若不答应,我那两个朋友不治而亡,我少得要杀杀人,替她们陪葬了!”
赵伯川眉头一竖,又是这一番话,他一听之下,便是怒不可遏,仿佛受了侮辱。
他怒喝道:“杀!杀了他!杀了他!”十几个人闻言顿动,八柄剑刺出,同时另八柄断剑呼啸而至,被他们当作暗器掷了过来。
萧月生长剑一卷,宛如一道光幕拉下来,挡在自己身前,断剑与长剑至此,皆被挡回,难侵入一步。
赵丰元踏前一步,脸色凝重,按上剑柄,哼道:“父亲,他暗器厉害,剑法却更厉害!”
赵伯川一把按上他肩膀,沉声道:“丰元,你请你几个师兄出手罢,今夜无论如何,一定要宰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赵丰元看了一眼父亲,见他神情郑重,点点头:“是,我去请师兄他们!”
萧月生见眼前这些人死缠不休,心中不耐,杜文秀与孙玉如的伤势不容多拖,早治一刻,便容易一分。
于是乎,他杀机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