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卿居高临下地看着尧月,这个人已经跪在了自己的脚下,明明是处在了劣势之中,明明是跪着的,气势却丝毫不输人。
几乎给青卿错觉,尧月仿佛站着的,指着她的鼻子骂她。
尤其是尧月所说的那一番话,她心惊,这个女人,居然能心思转的这样快。
公主就是公主,哪怕是草包公主,也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十分了解。
青卿走到了尧月身边,露出了场中正在受刑的人。
“哎呀,眼见着已经降下了两千道天刑了呢。听人说,这个阶段,脚必然要废了,双脚上的肌肤全部化成灰,双手也一样废了,只剩下了黑漆漆如同碳一样的骨架。现在就是背部的肌肤被烧了。这背上的肌肤,可不比着双脚双手,直接连着内脏呢,可是离着元神最近的位置呢。”
青卿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是做作的娇媚,腻的人想吐。
这才是真正的青鸟吧,一朝隐忍,为奴为婢,一旦功臣,便觉得扬眉吐气,原形毕露。
场上的鬼车确确实实同青卿说的那样,下半身已经只剩下了焦黑的骨架,双手也只剩下了骨架。
“等会你就会看着他胸前和背上的肌肤被天雷烧的干干净净,然后只剩下血淋淋的内脏,最后是一副骨架,第三千道天雷,会压轴上场,给你那可恶的魔族余孽情郎最后一击,元神灰飞烟灭,世上再无此人。”
青卿俯下身,伸手在尧月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精心修理过的指甲啊冰冷冷滑过尧月的脸,她的指甲在尧月的脸上轻轻抚着,像是游蛇一样,滑过了她的眼珠,鼻梁,最后到了她的双唇。
“嘶……”
青卿用力在尧月原先咬伤的唇上用力一按,让尧月闷哼出声。
尧月的目光从场上的异常痛苦,连发颤没有的鬼车身上移了回来。
她恨恨盯着青卿,“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实话告诉你,我跟你家帝君,从此以后再无任何关系,我本就不是他的什么劳什子小妾,他发的什么疯,拿我来气你。他先前日日在我那里睡着的时候,不过是折磨我而已,我根本就没有做过一个宠妾该做的事情。我也对他再无半点心思,你现在是否可以放过我了?”
尧月想的很清楚了,青卿这样恨着自己,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在鸣玉身边,担了这个莫须有的虚名。
青卿一怔,随即冷笑开来,“你说这些是在可怜我吗?他本就是我的夫君,也需要你来施舍,你来让吗?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妾罢了!”
猩红立刻爬上了青卿温柔端庄的脸,贤惠在这一刻被撕开了裂缝,心事被尧月一戳击中,恼羞成怒了。
青卿一手扯住尧月的头发,那股力道大的让尧月整张脸都往后仰去。
“难受吗?伤心吗?看着你喜欢的人,慢慢痛苦地死在你眼前,你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怎么样?当年我就是这样在旁边看着,先是日日看着我心爱的人在冰棺里面躺着,后来是日日看着我心爱的人失去了平常的心智,像个孩子一样依赖着你。现在你看着鬼车死,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情,而我当时却是忍受你了整整五百多年!”
啪地一个响亮的巴掌,又狠又快地落到尧月的脸上,将尧月整个人都打倒在了地上。
青卿几乎是立刻走上前来,显然是还不够解气,再抽几百个巴掌,都不够。
身后却有人及时拦住了青卿,那人声音老成,就同尧月上回偷听到的,同青卿密谋的那个人的声音一模一样,“公主别气坏了,这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听话,自然有的是法子整治她,若是被那人知道了……到时候公主你有理也要无理了。”
青卿哼了哼,抽出了手绢,在掌心里揉了又揉,恨不得将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尧月当做这个手心里的帕子,揉死了才好!
由于身子都被牢牢捆绑着,尧月怎么也无法爬起来,眼看着天雷已经将鬼车前面同背后的肌肤烧得干干净净,露出血淋淋的内脏来,滴滴答答地血伴随着轰隆隆的降下的天雷,慢慢流下了高台,顺着地面上青石板的纹路,汇成了一条条的浅溪,近在了尧月的眼前。
尧月拼命地扭动着身子,想要离鬼车再近一些。
她还有许多话同鬼车讲,同他讲言欢的事情,同他讲自己后悔了,后悔恋上了鸣玉,后悔自己总是在情事上不能自拔,识人不清。
“还有五百道天雷,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了。”
青卿冷眼看着尧月在地上拼命的挣扎,一身华贵的赤色锦袍裹了尘土,却不狼狈,染上了血迹,却更加鲜艳。
这个女人,不过是平常的容貌,不过是笑起来的时候,勉力能入眼,怎么就会让鸣玉对她上了心,让鸣玉移了情!
她冷言冷语地 提醒着,尧月的脸色果然更加白了。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就是特意候在这里,看着尧月自投罗网,让她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鬼车灰飞烟灭才够。
不,还不够。
青卿的面上阴狠如水,沉重欲滴。
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青卿将尧月提了起来,一改脸上的阴狠,端庄温柔地笑着,“你是不是很离那个人近一些?”
尧月的脸上染了血迹,衬得一张脸更加惨白。
尧月咬住了唇,看着眼前这张笑吟吟的脸,实际心里不知道又在动什么样的毒蝎计谋,却又知晓自己现下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她咬住了唇,扫了一眼一直不停歇的天雷,若是再这样下去,鬼车就真的要灰飞烟灭了。
她双眼一闭,两行热泪滚滚留下,深吸一口气,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求你,放开我,让我过去。”
“什么?”青卿站起来,站的离尧月远了一些,背对着尧月,故意大声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尧月知道她这是故意刁难自己,扬起了声音,用着自己最大的声音极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哦。”
青卿转过身来,歪着头看尧月,“求我就是你这样的态度吗?善水公主好骨气啊。想来也是从来不知道求过人的。这样上下两片嘴皮子一碰,就想要我放过你,不是太容易了吗?万一松开你。你去做了什么事情,九天可是会怪罪我这个当家的夫人没有管好莽撞的小妾。给我家的狐君丢脸!”
尧月快速俯下身,头砰地一下磕在了青石板面上。
一连数十下,额头上沾满了血,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受刑的鬼车的。
血模糊了尧月的眼睛,温热的血液流进了她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磕了多少个了,等到身后有人扶住自己的时候,眼里早已经是漫天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