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读书,无论寒士还是博学鸿儒,都有批注的习惯,就是在书简的空白处或者边边角角写上自己对内容的理解以及读书心得。
袁术自然也不例外,一边读书一边附上批注。
袁否用来试探袁术心意的方法其实非常简单,如果是袁术担心他袁否会成为楚世子商臣或者公子庆父,那么他的批注中就必定会留下一些心里的想法,那么这些批注就不适合给他袁否看到,所以袁术就不会把他批过的左传给他。
相反,如果这只是冯氏在暗中搞鬼,袁术所做的批注中就不会有什么不适合给他袁否看到的内容,那么袁术就极有可能会把他批注过的左传借给他读。
现在,就看袁术会不会把他批注过的左传借给他。
“你要读朕批注过的左传?”袁术看着袁否,神情讶然。
袁否却紧张得不行,毫不夸张的,袁术借或者不肯借,将直接决定他的生死!面对生死大事,谁又淡定得了?
“儿臣恳请父皇恩准。”袁否颤声道。
袁术微微一笑,拿起昨晚批注过的书简递过来,:“拿去读吧。”
“谢父皇隆恩。”袁否接过书简,不觉痛哭出声,这却是喜极而泣,尼妹的,这条命总算是暂时保住了。
袁否这一哭,却也牵动了袁术的情绪。
袁术挣扎着坐起来,轻抚着袁否肩背道:“否儿,回去好好读读朕的批注,朕相信你一定会有收获的。”
“儿臣领臣。”袁否哭着爬起来,抹着泪转身去了。
目送袁否身影远去,袁术不无感慨的对冯氏道:“皇后,你都看见了吧?否儿其实并非你想象中那般,他既不是楚世子商臣,更加不是鲁公子庆父,否儿就是否儿,朕相信他一定会好好辅佐耀儿,永保我仲家江山。”
一口气了这么多,袁术有些气喘。
冯氏想要话,却让袁术用手势制止了。
歇了片刻之后,袁术又道:“皇后,今后你就不必再刻意找楚世子商臣、鲁公子庆父之类的传记给朕看了,真没必要,朕心里有数。”
“臣妾孟浪了,陛下恕罪。”冯氏吓得赶紧跪倒在地。
“行了,皇后你也退下吧,朕想安安静静的读会书。”袁术完就转过身去,又从榻前拿起一卷左传,不再理会冯氏。
冯氏倒退着出了袁术行帐。
回到自己的行帐,冯氏即命宫女将大将军张勋找了过来。
“表兄,袁否这孽子已经完全取得了陛下的信任,有陛下撑腰,袁否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坐大,将来就难制了。”冯氏道。
张勋讶然道:“陛下不是刚刚才夺了袁否的兵权?”
冯氏叹息道:“没错,陛下原本已经不再信任袁否,甚至连羽林卫都给了猗儿,可是刚才,袁否这孽子的一番哭天抹泪,却又让陛下改了主意,而且陛下话里话外的意思,将来还会让袁否这孽子辅佐耀儿。”
“让袁否辅佐太子?怎么辅佐?”张勋道。
“有可能拜大司马,再不济也要拜大将军。”冯氏道。
“大将军?大司马?”张勋失声道,“皇后,此事断然不行,公子否诡计多端,又惯会收买人心,他当上羽林中郎将这才两天,羽林卫两千将士就几乎全成了他的走狗,他若真当了大将军,或者大司马,权柄恐旁落矣。”
冯氏道:“所以我们必须阻止这种局面的出现。”
张勋眸子里寒光一闪,沉声道:“那皇后的意思是?”
冯氏道:“留着袁否终究是个祸害,左右都是要铲除的,既然或早或晚都要铲除,那不如趁早铲除。”
张勋道:“末将明白了,末将这便下去安排。”
“表兄速去安排。”冯氏头,目送张勋离去,忽然感觉到屏风后面藏着有人,便立刻变了脸色,厉声喝道,“谁?出来!”
袁耀从屏风后面蹦蹦跳跳的跑出来,冲冯氏做了个鬼脸。
“耀儿,你好生胡闹,躲在这里做甚?”冯氏松了口气,又嗔怪的道。
“孩儿就是想偷听你跟大将军的对话。”袁耀又做个鬼脸,接着又问道,“母后,你干吗要杀了阿兄,孩儿觉得阿兄挺好的呀。”
“你个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冯氏脸色大变,又特意叮嘱道,“还有,今天你听到的事情,不许跟人提起。”
袁耀道:“父皇见问,也不许提么。”
冯氏道:“父皇见问,也不许提起。”
袁耀的眉毛立刻皱紧了,道:“母后,金先生过,撒谎不对。
袁耀口中的金先生就是仲家王朝的太傅金尚,以博学多才著称于世,平时也负责进宫教导太子袁耀。
冯氏本想金先生胡,可话到嘴边却又硬重咽了回去,然后蹲下身来捧着袁耀粉嘟嘟的脸道:“耀儿,你只需要记住,今日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至于你父皇那里,将来母后会向他解释的。”
袁耀哦了一声,不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