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他看向她,“愿意跟我说说你的事吗?无论快乐还是悲伤。”
他总有种叫人平静的力量,好像天大的事到他的眼里都不过是尘埃。邓梓鼻子一酸,就把那些纠结和痛苦一一讲出来了。
潘毓揽过她,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拍的邓梓真的快睡着的时候,他才开口道:“后悔吗?”
邓梓在他的怀里点点头。这一天她想的很清楚,她和谢浩然两个人的纠葛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罢了。倘使他们坚定不移,再大的问题都能解决;倘若谢浩然要变心,这个孩子没了,潘晓消失了,还会有别的女人,别的孩子站在他们中间的。
她悔恨自己没有早点想明白,这个孩子的去留,她丝毫没有决定权,她明明在局外,硬是替做了不该做的决定,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后悔什么?”潘毓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旋,“后悔让她把孩子流掉?”
“嗯,”邓梓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哽咽地说,“后悔迁怒于他人,把感情失败的原因归咎于他人。”
“反省的很深刻嘛,”潘毓抬起她的头,说,“但是,你要知道,这都不是你的错。”
他接着笃定地说:“是你去让她把孩子流掉的吗?最终还是她自己决定的,你甚至没和她说过一句话。这个决定,是孩子的父母做的,他们权衡利弊,最终决定丢弃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潘毓站起身来,背对着邓梓,“就我这个旁观者来看,也觉得这个孩子不要生下来的好。父母的感情理不清楚,要什么孩子?谢浩然要是和她结了婚,你就是他心口的朱砂痣,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心结。时间长了,不免叫这个孩子感受到,这样就不痛苦吗?”
“要是不结婚,潘晓一个人带孩子,她若是孤单一辈子,看着孩子就很难不怨愤他父亲;若是结婚,她再怀孕,孩子的处境可想而知。”
“所以,”潘毓转过身来,整个人好像融入了阳光下,“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邓梓好像被他说服了,其实她的脑袋已经无法思考了,他的话好像带着魔力,渗透到她的脑海里去。
是啊!就是这样!又不是她压着潘晓去做人流的,事情也不是她提出来的!是谢浩然,是潘晓,是创造了他的人!可是忽而她又觉得自己很无耻,有因才有果,她不是唯一的原因,但必然是原因之一。
她软下身子,双手遮住自己的脸,万般愁肠,皆在心头。
潘毓轻搂住她,她的手自然地攀住他的腰,只听他和缓地说:“善恶是非都等着盖棺定论吧,当务之事就是过好现在,和谢哥好好过吧,不要让牺牲白白浪费。”
他的身上很清爽,靠着只觉得如美玉般冰凉凉的,没有任何味道,却让她安宁下来,就像多年前打雷的时候一样。
过了一会儿,邓梓浅笑着说:“你适合当神父,听人告解的那种。”
“那你帮我看看哪家修道院招人?”他也开了个玩笑。
邓梓想想又摇摇头:“你要是终身不娶什么的太可惜了,还是陪我们在红尘中挣扎吧!”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午后的阳光倾泻而下,洒满了这个温馨的小屋。
晚上吃饭的时候,邓妈妈做了满桌的菜,大多都是潘毓爱吃的,邓梓有些吃醋地说:“哎,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邓妈妈正顾着给潘毓夹菜呢,听了这话,吼道:“你个没良心的,你吃了我做的菜多少年了,小毓难得来一次,这个醋还要吃,一点不懂事。”
“至于吗?”邓梓白了她妈一眼,“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我就开个玩笑啊!”她知道她妈妈一直为她担心,想插科打诨告诉她自己没事了。
“现在知道开玩笑啦?”邓妈妈说,“上午为什么装死啊?”
邓梓夹了潘毓爱吃的鱼背到他的碗里,小声嘟囔:“谁还没个伤心的时候啊?”
“对对,”爱女如命的邓爸爸打圆场,“少女情怀总是诗嘛!”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邓妈妈没好气地说:“她还少女呢,我看我们小毓才一副少年模样,那么瘦!”
“他天生吃不胖。”邓梓替他回答,小时候他们俩明明吃的一样多,但是只有她的体重蹭蹭蹭往上涨,真是不公平。
“哎,”邓妈妈叹了一口气,对潘毓说,“你那个妈怎么带你的啊?那么小就有胃病,看着都心疼,现在怎么样,胃还疼吗?”
“偶尔。”潘毓微笑着回答。
“你常来吃饭啊,”邓妈妈不放心地嘱咐,“我好好给你养养。”
“怪不得吃不胖,原来是胃不好。”邓梓那时候小,这种事情并不清楚,此时她关切地看着他:“你可不要不当一回事儿啊,按时吃饭没?”
潘毓微微点头,眼睛里都是笑意。这才是一个家,他想要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