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以,我瞅着,这事也未必不是坏事,趁着这会,让你爹和娘多多处着,或许,夫妻一起患个难,没准这道坎,你娘就跨了过去。”谢老夫人略显疲累的双眸里流淌出笑意,“希望那郦海瑶早点知难而退,回她的东越。”
绿莺端了托盘过来,在小案桌上摆了几样谢良媛平日爱吃的糕点,亦笑着凑了一句:“六小姐,您不知道,郦夫人现在的肚子看起来有多怪,明明是怀了死胎,也不见她传大夫给她落了,却一日一日小了下来。”
“哪一天,没准还能跟屎一样拉出来,哇,到时候,不知这屎长什么样,不会是小人参娃吧。”谢良媛“噗嗤”一声笑开,郦海瑶的肚子里死胎之事,恐怕传遍了整个西凌,郦海瑶身边懂医术的冬云又失了踪,这会,她哪敢去找人配合她唱一出“落胎”戏。
只好以最拙劣的方式,让肚子慢慢小了。
谢良媛说完小脸就僵住了,痛苦地看着眼前卖相极佳的糕点,其中几个,还真的是捏成小娃娃的模样,胖胖的,穿着小肚兜,极可爱的样子。
这是绿莺家乡的小点,刚好厨房里正在做糕点,有现成的材料,所以,绿莺就捏了几个。
当即吃也不是,弃又不是,便耍起赖来,“绿莺,都是你,提什么郦海瑶,现在,我没胃口吃了,明天,后天,还有后后天,你得天天给我捏小娃娃。”
谢老夫人乐得一把将孙女的头揽在怀中,“绿莺,把这盘小人参娃赏给你们几个姐妹吃,这小祖宗今日难得不嘴馋。”
绿莺在谢良媛伸手拦时,一把将盘子端走,还凑趣地嚷了起来,“百合,玉翅,快来吃,六小姐赏的。”
话虽如此,绿莺哪能真拿走,知道老夫人有话说,几个丫鬟边笑边推搡地走了出去。
这时,外面传来婆子的喊声,“老夫人,二小姐和三小姐来了。”
谢良媛转首,便看到帘子被揭开,两位穿着素色宫裙的年轻少妇走了进来,是谢良双和谢良卉。
姐妹两人身形娇小,眉眼有七分钟氏的模样,但因为神情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温婉,让人易生好感。
谢良媛自然认得钟氏的二女儿和三女儿,当年她嫁给谢卿书时,这两姐妹也回娘家住了几日。
后来,谢家迁往皇城后,这两姐妹就少回来了,毕竟路途遥远加上她们都已生育,孩子又小,离远了也不方便。
不过,每逢过年过节,这两姐妹都会托人从扬州带一些地方的特产给谢家上上下下,每一次还很有心地给夏凌惜也寄了一份。
姐妹两给谢老夫人行礼后,谢良双坐在榻边,仔细瞧了她片刻,婉言道,“六妹妹,看到你平平安安回来,姐姐就放心了。”
谢良卉笑吟吟地说道:“祖母,我看六妹妹现在比以前气色好多了,也不见得惧冷。”
“精神也好,祖母,六妹妹是有福之人,以后,必多子多孙。”
寝房中添了人,热闹了起来,谢良媛问了两姐妹这些年的情况,让青荷去她房里拿了两套金装玉库的首饰,赠给了两姐妹。
两姐妹也没推托什么,陪着谢良媛聊了半个时辰后,担心她身子容易见乏,便告辞了。
其间,无一人提及钟氏的事。
让谢良媛暗暗感叹,到底是谢老夫人教出来的孙女,比起谢良敏规距懂事多了。
众人散了后。内寝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谢老夫人叹息道:“你大伯母的案子判下来了,定了流放千里的罪,只是这会遇到天冷,所以,暂关在牢中,等过了冬,就得送押走了。你大伯派人去通知你两个姐姐进京,让她们母女道个别。这两孩子真懂事,不吵不闹,也不曾开口求着什么,知道是自己母亲错得厉害,所以,只偷偷打点,让你大伯母在狱中好过一些。估计到明年春,你大伯母上路,她们还会来一趟。只是卿书……。”
“大哥哥不是愚笨之人,他肯定是去查谁借了他的手,利用谢家敛财,祖母,您不用太担心大哥哥。”谢良媛现在对谢卿书连恨都没有,从谢老夫人的角度出发,她现在倒希望谢卿书能回到谢家。
“但愿吧,哎,这孩子一走就是几个月,让人放心不下。”谢老夫人重重一叹,到底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孙子,在感情上,老人一时无法放开,进又又道:“如果卿书在,钟家的事留给他来处置是最恰当的。”
“钟家?哪个钟家?”谢良媛一时会意不过来。
“你伯父写信给你两个姐姐时,也差人跟你大伯母的娘家人支会了一声,谁知道,你两个姐姐刚落了脚,那钟家的人就闹了上来,非得说是我们谢家坑他家女儿,闹得整条街都轰动了。”
谢老夫人原是想给点银子打发,这一闹,她一文钱也不愿给了,若再上门闹,就直接报官。
“不需要报官,让我来治治他们,担保他们溜得比贼还快!”谢良媛眉间掠过肃杀,冷然一笑,“钟家的人每年来谢家过年过节,那嘴脸,祖母您不是没瞧见,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原就乡里一霸,这会,居然把这痞气带到了天子脚下。”
这事,若是以前谢卿书在,凭他的能耐,估计会把钟氏娘家的人摆平,恐怕使的手段也是见不得人,但谢老夫人及谢晋河和谢晋元全是正经的生意人,做不来那些下暗地里下狠手的事。
对付这种人,就跟对付蔡氏的兄长一样,让南宫茉和周舟来出面,干脆利落地打断他几根骨头,看他们有没有胆子再折腾。
“丽人妆呢,我方才听说买了丽人妆的人跑到我们谢府门前闹了,难不成,也算在我们谢家的头上?”
“这事,必定有人在背后操纵,当初我们谢家和郦海瑶签了契约,若货品出状况,丽人妆负全责,至于八千万两银子,也是消了帐的,如今,不知道谁传出,说当初这八千万两就是用于万一货品出问题,拿这笔银子当赔偿,一以赔十,所以,一堆人上门闹事要赔款。”
谢良媛默默啃了一下手指,心道:如果郦海瑶乖乖回去,可以放她一马,可瞧这阵势,分明就是郦海瑶和周以晴在制造八千万赔款的流言,摆明了她们亏了,也不让谢家赚。
所以,这帐,还得跟着慢慢算!
下一瞬,谢良媛双眸便弥上笑意,她挨近谢老夫人耳边,絮絮叨叨一番后,谢老夫人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你这孩子,鬼主意就是多。”
“谁让郦海瑶和周以晴趁着我不在,欺负我的家人。”谢良媛双颊因兴奋而嫣红,嬉笑着:“她们不老实,合着凑上门给我打脸,我不打,她们还不乐意呢。”
这岂止是打脸,虽然有些不厚道,但谢老夫人喜欢。
这种事,要是听起来,谢老夫人或许会觉得对方手段太过阴暗,但换到了谢良媛身上,怎么看就是怎么顺眼。
“话说回来了,媛儿,你这回身体如何了?”
提及此,谢良媛瞬间神彩飞扬起来,“这会爽了,不用吃黑糊糊的药,不用扎针,皇上说,先养了几个月,把身体养壮实了,再动手术。”
谢老夫人疑惑:“这次你下江南,没动手术?”
“嗯,这一次只是调养。”谢良媛回来之前,就决定暂时隐瞒家人,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过皇城,“祖母放心,媛儿福大命大,以后肯定活蹦乱跳。”
午后,谢老夫人通知在谢家内堂设小宴,席间,除了谢良双和谢良卉外,只叫了蔡氏母女。
并没有通知周以晴和郦海瑶。
谢良媛瞧出,到这时,谢老夫人连该有的礼数也不准备给周以晴这个所谓的郡主。
刘氏和谢晋成未归,所以,午后,谢良媛便回碧慧阁休息。
黄昏,天空暗沉,乌云密布,雨雾蒙蒙青黑。碧慧阁外寝窗前一侧,几枝新梅带着雨雾润泽,怯生生的从廊下探出,蔼蔼水气氤氲在那纤细的枝头,空气中弥漫着泌肺的湿意,夹带着淡淡的梅花清香。
山雨欲来风满楼,吹得廊道上的宫纱灯左右摇晃,谢良媛趴在窗口,仔细思忖着接下来对付周以晴的计划,想到今晨看到她眼角那诡异又浓重的眼影,削瘦的小脸绽开了一丝笑颜。
“你呀,端出这表情,朕就知道,谁该倒霉了!”
听闻熟悉的声音,蓦然转身,只见——
那人斜靠在廊道边的一根柱子上,墨色的襟袍微敞,露出了一截白皙的领口。
昏暗中,他的眸子璨灿如星凝望着她,与她眸光相接时,他悠淡如星海的眸子漾开一丝艳丽的诡波,她突然主心悸了起来,体内猛地窜起一波快过一波的热意,从心脏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全身血脉奔流而去!
口干、舌燥、双颊染脂……。从头到脚,渐渐地,酸软——
眨眼间,那人已隔着窗她抱在怀中,手掌火上浇油般地在她的后腰轻搓起来,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脸贴向男子精美的锁骨,真的、真的、想狠狠啃上一口!
这一想,气息,不由得更加急促,她强迫自已闭了闭眼,心道:怎么回事,这两天只要一触到他的身子,手脚就发软,心跳就不正常了。
也正是此,今晨,在帝王銮轿中,她才拼命地吃着糕点,还故意弄得到处都是粉屑,就是强迫自己离他一臂之遥,否则,她担心自己化身为狼,扑了过去。
她有时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误服了什么,可明明,只要他不在,她都很正常。
感受到她低低的呻吟声,男人双手叉在她的腰上,轻轻的提,将她从窗内抱了出来,抱着她步进了内寝,往柔软的床榻中央一放,将自已叠身于她身上,在她耳畔低低碎笑,“别怕,朕很快会让你满足。”
南宫醉墨给的药,初服,会让身体很快恢复状态,服久后,会产生一种催情的效果。
这真真是趁了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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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取明天上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