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箱子被放在一个金属的平台上,而旁边各种仪器已经准备好了,滴滴的声响,尖锐的金属针头,悬在了透明玻璃的培养槽内。
黑色箱子上的金属装置被一个接一个的打开,箱盖随着气压的散开的声音,终于缓缓开启。
“这么小的一个箱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放的下那么大一个人……….修斯特长我比我还要高………这是假吧…….都是假的吧…….”阿尔杰往后倒退了几步,他的声音有几分凄厉,夹着一丝哭腔,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
黑色的箱盖还是打了开来。
阿尔杰不知道自己是跌坐在一张椅子上,还是跌坐在哪里,他的手紧紧抓住了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他的指甲死命的抠着异常坚硬的冰冷金属,指甲盖裂开,扎进肉里,却仍旧毫无知觉他就这样仰着头,看着埃德加博士的记忆,紫色的瞳孔一阵又一阵收缩,眼前变得一片模糊,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
黑色的箱子内,那个人静静的躺着,原本鲜活的英俊面孔,此刻却血肉模糊,半个头颅都被炸碎了,只剩下半张面孔,能模糊辨认出自己曾经的熟悉的那个人的样貌来。
被鲜血染红了的脖子,勉强支撑着这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可微微开启眼睛里露出一点蓝色的眼珠来,他似乎还有什么心事,无法瞑目,眼睛没有闭上,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气息,不肯放弃。
即使大半的身体被炸毁,套在残破不堪的漆黑色军装之内,即便双腿不在,只留下一直手臂,然而那只手臂仍旧牢牢的攥着什么,手上的皮肤几乎都烧没了,可是他的手里还是牢牢的攥着什么东西。
埃德加博士强忍着眼泪,似乎想要将那个东西取出来,可是他用尽力气却都没能够扳开那只手掌。
“孩子,是爷爷,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你回盖亚了,没人会抢走你的东西的,你放心交给爷爷吧。”随着老人的话,牢牢攥着的拳头渐渐松了开来,他的嘴巴轻轻的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最简单的音节,保留着最后一口气,支撑到了最后。
阿—尔——
眼底最后一丝蓝色,被逐渐闭上的眼皮遮挡了起来。
老人从松开的手里取出一张纸片。
那是一张被血水浸透了的纸片,是每次出征之前留下遗书的习俗,那张纸片因为一直被牢牢攥着,而显得皱皱巴巴。
另外一名工作人员,用镊子小心熠熠的将那张纸片伸展开来,他将那张纸片拿在手里,给埃德加博士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扭扭曲曲的字母。
阿尔杰
阿尔杰一手按住了嘴,眼前早已经随着自己的名字模糊成了一片。
“阿尔杰等等,再等等,我想跟你在多说几句话。”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伤心。”
时隔三十年光阴,直到今日,才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安静的防腐液之中,浮着残缺不堪的肢体,那只被烧光了皮肤的手,一直紧紧的攥着,攥着这样一张纸片,纸片上写着自己的
仪器滴滴的声音,证明大脑还有一丝活跃。
这个时候埃德加博士对先皇说道:“他的大脑还活着,因为一丝执念,被精神力保护着,可是这股精神力很快就会散去,培植新的器官已经来不及了,唯有现在马上移植副体的半个大脑。或许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你是说海瑟薇吗?”先皇问道。
“是的,这是修斯特活下去唯一的办法了。”
他们等来了海瑟薇,还是穿着白色长裙的漂亮人鱼,当她第一眼看到修斯特的时候,却露出了一个微笑,她并不恐惧那样残缺的身体,她把手放在修斯特脸上说道:“我已经感觉到了,我会救你的,不需要父皇请求,我也会那么做的。”
“埃德加爷爷,修斯特是不是会有一些我的记忆,平时只是感觉,这次会直接清楚的感受到吧。”
“大概会有那么一部分。孩子。”
“这样就好。”
那是一场惊人的手术,阿尔杰从未见过那样的精湛的手术,半脑移植,精神力传送,短短三个月时光之后,修斯特又重新站在了自己面前。
可是那时的自己恍然未觉,他那时还责怪修斯特为什么又让妹妹病了,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一个惆怅的拥抱,可是那时候却什么都不懂,依然不知道那三个月,也许就是一场生离死别。
阿尔杰坐在哪里,记忆何时终止,他无所知觉。
“孩子,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你可满意,这就是你要的答案。”老人的声音从身后传出。
阿尔杰眼神空洞,他就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仿佛一具僵尸。
“孩子,你要去哪里?”老人急忙叫道
阿尔杰就好像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一样,他沿着来过的路出去,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记不得周围发生过什么事情,只是一直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