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是丽君她嫌弃你了?”听了爸爸的话,妈妈脸色灰暗了下来,半晌,望着儿子叹了口气,呐呐地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哪,离婚就像过家家,完全不顾孩子,好好的一个家说散就散了,真是作孽啊……苦了我那可怜的孙女……”
这时,房外传来了二弟的说笑声,爸爸回过神来,问:“你……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牛天苟赶忙道,“她是我在……仙海的一个朋友。”
“是你又谈的媳妇吗?”听到这话,妈妈忙盯着他问道。
看着妈妈担忧的神色,牛天苟犹豫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妈妈看了牛天苟一眼,神情有些古怪,过了一会儿才喃喃道:“这样离了又结,折腾来折腾去的,像闹着玩儿似的,好说也不好听啊。”妈妈毕竟是老辈人的思想,有些传统,看不惯年轻人胡乱折腾。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说去。”爸爸沉了一下,继续劝慰道,“孩子们的事情你管得了?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随他们去吧。”
妈妈瞪了爸爸一眼:你倒是想得开!
见老伴没有再说什么,爸爸看了牛天苟一眼,朝门外努努嘴道:“你出去陪人家姑娘多说说话吧,不要怠慢了人家。”爸爸虽然思想也陈旧,但脑筋倒是比妈妈转得快,既然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那就珍惜现在的吧。
牛天苟出来后,爸爸妈妈也跟着出来了。
黄春莺不愧为是当领班的,善于与人打交道,沟通能力特强,什么人都聊得来,这会儿正一边喝着茶嗑着瓜子,一边跟两个弟媳和弟弟们聊她在火车站被偷包的事哩。
两个弟媳见她是大哥的朋友,长得桃花粉面,标致无比,娇媚无比,一副城里人打扮,人也随和,倒是喜欢,只是不知道大嫂和侄女为什么没有回来,她和大哥究竟是什么关系,憋在心里又不好问。
见牛天苟的爸爸妈妈出来了,黄春莺连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从包里拿出一件毛衣来。
“妈,这是我给您买的毛衣,不知合不合您的身。”黄春莺脸色微红,边说边把毛衣递到了牛天苟妈妈的面前。
这一声“妈”声音不大,但甜脆脆的,叫得愣是亲热!
把两个弟弟和弟媳们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刚才还只是猜测,这时才确定:大哥真的“换”嫂子了!难怪大嫂没回来。
这黄春莺还真会作戏,也会媚人,听得她这么一叫,妈妈忧郁的脸色稍稍缓解,望了牛天苟一眼,默默地接过了毛衣。
接着,黄春莺又给牛天苟的爸爸送了一条裤子,牛天苟的爸爸倒是乐呵呵地接受了:“这孩子,怎么能让你花钱呢?”
……
晚上,妈妈自然是安排牛天苟与黄春莺在他原来的房间歇息。
这间房是他与妻子邓丽君一起生活过2年的地方。
结婚时的几件用具还静静地摆在房内。一张老式的木床,一套组合柜,一张沙发,一张桌子和四只小方凳,一台“沪海”牌黑白电视,两床被子还是邓丽君从家里带来的。还有,挂在墙上的小摇篮是女儿出世后邓丽君的妈妈买来的。
时过境迁,现在已物是人非。
睹物思人,牛天苟不禁感到眼中一阵酸涩。
他想起了与邓丽君挑着两床被子来与他结婚的情景;想起了他们两人“结婚旅游”一起去江城某连队养猪函授班的事情,他就是在那里认识吴三桂的;想起了两人一起喂养的那头浑身泛红、油光水滑、贪吃贪睡的小猪,以及她精心喂养的那两只活泼可爱到处欢跑的黄色小鹅和像一群绒毛小球在地面上欢快地滚动的20只毛茸茸的小鸡;想起了与她在一起种田时那些风里雨里、泥里水里的辛苦而甜蜜的岁月;想起了他们乖巧的女儿躺在摇篮里露出甜甜笑容的情景……
“在想什么呢?”见牛天苟坐在床边发呆,黄春莺走了过来,挨着他坐下,轻声问。
“在这间房里,我曾经与前妻一起生活了2年。”牛天苟转过头来,缓缓道,“你……不介意吧?”
黄春莺沉默了一下,然后平静地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想它干什么?”
“真委屈你了,住在这样的简陋的矮土屋里,你一定很不习惯吧?”他环顾了一下糊在房间土壁上那些发黄的报纸,歉疚地看着她道。
“你说什么呢。”黄春莺轻柔的声音缓缓吐出,温柔似水,宛如天籁,“只要与你在一起,住在哪儿都一样。”说着,双手紧紧缠住他的腰,如同猫儿一般地把头轻轻“拱”到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