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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广兆突然来的这一手,让王况有点措手不及。难道是于老头知道自己要对付于祁中了么?
“于天使何以至此?况深受不起啊。”王况连忙的要去扶于老头,他固然是恨于祁中,可冤有头,债有主,目前为止,于老头本身和自己没仇,王况虽然不待见于老头,可他毕竟是个品级比自己还高的侍御史,年纪也还不小了,不管是换了谁,除非是那种冷血的人,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适应这样的情形。
于广兆人老,劲可不小,双腿使劲的曲着,任王况怎么扶也是不起来,王况又不会功夫,百来斤的人,他一双手怎么拎得起来?还是手臂前伸着的,这力矩不小。
“宣德郎答应某一件事,某这才起来。”于老头拗上了。
我x,还不知道什么事呢,就让我答应你?你要是我的人头呢?我也给?王况对这样的话很是反感,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任你摆布?你说答应就答应?你要是王冼或是王凌,别说跪,只要一说,我自然会答应,哪怕是说要我上天去摘星星也行,可你于广兆呢?不过品级别比我高那么点而已,不过是仗着年纪大点而已,给我来这套?
王况从来对什么以德报怨的说法是嗤之以鼻的,在王况看来,这样的人,不配称人,只能称为懦夫。就连一贯主张仁治天下的孔老夫子对这个都不赞同,曾经有弟子问孔老夫子对以德报怨的看法,孔老夫子反问:“何以报德?”圣人都不赞同的,我王况作为一个普通人,当然更不能赞同。
或许,这正是当年孔老夫子要被批判那么多年的其中一个原因,因为如果提倡了孔圣人的学说,不就等于在太祖脸上狠狠扇上一个大耳光么?
以德报怨固然可以感化某些人,但那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情况下,只会助长恶人行径,所以,王况从来不会对于自己有怨的人随便的就放过,就是蒲熙亮,在旁人看来是王况以德报怨,可在王况这里,若不是当初蒲熙亮送了田黄冻过来,其奉献给王况的东西,远远超过王况的损失,王况才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王况信奉的信条还有一个,那就是别人打我一拳,我必十倍还之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来的,不让你收点高利息回去,怎么对得起你对我的“照顾”呢?当然,对于恩情友情亲情,他也是这么处理。
见于老头死拗,王况撒了手,一拂袍袖:“既然于御史这么爱跪,那也就不勉强了,况失陪”说完转身离去,再也不理他,什么鸟人
王况并不惧怕他的侍御史身份,再大你能大得过魏老头去?能大得过李老2去?只要我不谋反,只要我不威胁到李老2,不参与到权争中去,李老2才没那心思来拿了自己去当作破坏他的贤君名声这锅粥的老鼠屎。
见王况真的转身离开了正厅,于广兆的脸扭曲了起来,本来他还以为只要这么一跪,就万事大吉了,他算计得很好,王况素有德名,肯定不会就这么看着自己一个老头跪着的,没想到,事情却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王况跟本不买他的帐。
左等王况不来,右等还不来,就连个端茶的家人也没有,正厅冷冷清清的,已经入冬的砖地是又硬又冷,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于广兆的膝都跪麻了,这才确信,自己这么跪下去,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才无奈的起身离去。…。
王况其实并没走远,正厅后面有个隐密的空房间,房间内有小孔,小孔正处于正厅主座的缝隙中,根本不会被人发现,高度也正好是一人坐着可以看的程度,这是给小娘子预备的,小娘子的才智,是王况的骄傲,如果碰到什么事王况感到棘手的,只需要一个手势,就会有家人去通知小娘子,小娘子就会进到这个密室来旁听,外人是不知道的。
这个密室建成后还没动用过,王况这会就坐在躺椅上,舒舒服服的喝着热茶,看着于广兆,见于广兆就这么走了,他笑了笑:“想用德字来框住我?找错人了。”黄大在一旁听了,也咧开嘴巴,难得的笑了起来,这婚后,黄大的笑容是增加不少。
等于广兆走了一会,黄大也起身离去,这时候天色早就黑了,有些人家早都睡了下去,晚间没个娱乐,天色渐冷,躲被窝里多舒服。
当然也有不少人没睡的,比如说林明和黄良,他们正凑一堆在林明家里等着王况的消息,这于广兆,神神秘秘的要去二郎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当然他们还不至于以为于老头想要对王况不利,二郎可是能力劈青砖的,这么一个老头子,哪里威胁得了王况去?耍阴谋诡计更不可能,这世间还能有几个人有二郎这般聪慧?林明心里还加了个人,那就是自己的妹妹,这夫妇二人联起手来,恐怕无人能敌了罢?林明经常是这么猜的。有时候他还会恶作剧的在心里将房杜两位相公摆到王况的对立面去,自己算计着谁胜谁负,结局么,自然是自己的妹妹妹夫大获全胜。
等了一个多时辰,王况这才一步三摇的晃了进来,笑眯眯的,坐下也不说话,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巴就是一通灌,喝了个底朝天,这才咂咂嘴:“这壶不好,赶明去义兴(今宜兴)买几把好陶壶来。”
“什么好茶,到了你二郎嘴里都能挑出毛病来,这会又嫌弃壶不好了,这可不是某家,这是林家。”黄良笑骂道提醒王况发牢骚发错了对象,在这建州,也只有王况敢在他面前没个礼数,没大没小的。
“哦,原来是大兄家,况还以为是使君家呢,嘿嘿。”王况挠挠头,这才想起来宜兴紫砂壶好像这会并没出现,否则早就出现在王况家桌上了,至于什么时候出现的,王况才不管了,只是有没紫砂壶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说到这个,不过是个由头,让两个等不及的家伙放宽心而已,若要是他知道这两人根本不担心他,才懒得做这一番。
他这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林明却惦记上了,追问道:“二郎莫非以为义兴有好壶?”自晋起,茶的地位就渐渐的和酒持平起来,甚至在某些场合还要高过酒许多去,饮茶,可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若是有好茶器,必定也是和好酒具一样的畅销的,王况点石成金之手,可不是乱说的,桩桩件件,无不证明了这一点,没人和银钱结仇,能多一门生意,当然是都愿意的,所以林明这就上心了。
“有没好壶况不知道,但有好泥,况却是能确信的。”林明问起,王况也就如实的回答,紫砂壶也就只有在后世那一二十年间人为的炒作起来,在长达几百年间的发展史上,不过是个品质好些的壶而已,价格只比一般的壶略高,即便普通人家,也是能随便用得起的,后世传说什么紫砂泥已经所剩不多,不过都是当地行为,不让开采,想把价格炒上去罢了,去那些制壶人家的仓库看看,哪个不是囤积了几十几百吨的?多的甚至到了千吨级别,那些泥全做成壶,差不多足够十三亿人人手一把了,最不济也能做到一户一把壶。…。
“大兄想烧陶了?嘿,莫怪况没事前提醒,这烧陶,可不如其他赚钱快。”王况补充了一句。
林明一听王况这话,登时就把心里的那点点希望给摁灭,二郎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是没搞头,既然没个搞头,那还想它作甚?
“林明府你也该知足了,有二郎这么个细郎在,林家何愁赚不到钱?且安心做你的官就是。”黄良打趣道,心里偷着乐,王况还没把田黄的事透露给林家呢,这要到时候,把田黄拿了出来,恐怕你林家别说烧陶,估计就是一车的金子摆你面前,也不大会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