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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恭言一面舍不得媳妇,一面又不敢忤逆老父,本性又是个糠懦之人,夹在当中不知如何是好。
夏春朝眼见闹得不成样子,先吩咐几个仆妇上来,将王丢儿搀扶回房,用热汤灌醒。
珠儿看了那陶氏一眼,见她躲在大堂一角,畏畏缩缩,便转向夏春朝耳畔低语了几句。夏春朝甚是诧异,看着她低低问道:“此事可当真?”珠儿点头道:“是这婆娘说的,该是不假。”夏春朝微微颔首,转而向夏东兴道:“爹,嫂子自来咱们家这些年,人虽糊涂些,以往也并没什么大的过错。如今这等,想必是被人挑唆的。”
夏东兴正在气头上,听了这番言语,也不多想,冲口就问道:“被人挑唆?何人挑唆?家里竟有这等奸猾刁钻之辈?!”夏春朝看了夏恭言一眼,低声说道:“嫂子在这儿,金锁怎么不见跟来服侍?”夏恭言身上微微一震,连忙说道:“她在书房替我收拾衣裳,不便过来。”
夏东兴不以为然,说道:“你又不是没小厮使唤,叫你老婆的丫头进书房做什么差事?金锁这丫头如今也拿起乔来了,原先跟着她主子一步不离,现下竟喊也不来的。”说着,便打发人传金锁过来。
夏恭言急的满头大汗,原来他此前正同那金锁在书房鬼混,走时金锁尚在床上睡着。此时不知她起身与否,但若人去了,岂不立时揭穿?虽说讨房里丫头做通房的,世间不在少数,但夏家家风如此,到底有些难看,何况家中出了这等变故。然而老父严令不敢不从,当下只得眼睁睁看着人去。
夏春朝又向一边站着的陶氏道:“你还是把话说囫囵了罢,这样含着骨头露着肉也不是个事儿。这丫头性子刁滑,你也知道。待会儿她若赖在你身上,那可不好说了。”
陶氏见事已至此,早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把金锁为求□□并巫蛊一事讲了一遍,又唯恐惹火烧身,连忙辩解道:“婆子也并没那些下三滥的药,不过是金锁求的紧,她娘又同我是老街坊了,我怕往后彼此见面不好看,就胡乱拿了些话哄她——也不过是为脱身起见,并没真个要给她药。就是她手里的那假人儿,也不过是糊弄人的物件儿罢了。老爷小姐都是明白人,知道那当不得真的。”
夏春朝冷笑了一声,说道:“当不当得真,还不一定呢。”说着,一眼瞥见兄长夏恭言面色如土,额角沁汗,心里一惊,暗道:莫不是已被那蹄子得手了?
夏东兴听闻家门里出了这样淫邪的家婢,早已气的口不能言,脸色越发阴沉。
少顷,那金锁已被传到。
只见她蓬着头,衣裳也不甚整齐,垂首进屋,到了堂前,向众人道了个万福,便站在下头一声不吭。
夏春朝冷眼打量,见她粉面生春,双眸含波,就知有些不好,暗叹了一口气,并不言语。
夏东兴看了这婢女的冶荡之态,勃然大怒,又连着适才陶氏所言,越发不可遏,当下竟也不多置一词,只放声道:“把这浪货拿到二门上,打上三十大板,叫人牙子拉去卖了!”
他这一言落地,堂上众人各自一惊。
那金锁还做着二奶奶的美梦,谁知竟遭此□□,当真如一桶冰水自头顶倾下。虽看陶氏在旁站着,料知东窗事发,心里还存着一线侥幸,和身扑倒在阶下,扯着夏恭言的裤子,又泣又诉道:“大爷,你不要听信这等三姑六婆的搬弄口舌,我是真心实意来伺候大爷的!奴不敢求名分,只求大爷救奴一条性命。留奴这条烂命在,往后任凭给大爷做牛做马都使得!”
夏恭言同她正在如胶似漆的时候,眼见这爱妾哭的梨花带雨,心里如何不疼?但他素来畏惧严父,如今夏东兴正在火头上,当着父亲面前,就是这才收的侍妾也就不敢保护,只装聋作哑。
金锁眼见他指望不上,又转去擒住陶氏厮打,口里叫骂道:“我同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等害我!大奶奶叫你行的那些事,同我有什么干系?!冤有头债有主,谁叫你干的你拉谁去!疯狗一般的咬上我,于你有什么好处?!”
陶氏本性泼辣,然而人在夏家堂上,怎敢放肆,不敢还手,只是连连抵挡,嘴里嚷道:“列位瞧瞧,这蹄子这等刁泼,婆子怎是她的对手?”
夏东兴见了这情形,便知那事十之*属实,气的早已发昏。
夏春朝使人先扶了老父坐下,又命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人媳妇将金锁拽开,拉到一边,呵斥道:“你随你们奶奶嫁过来,也有年头了,算这家里的老人了。当着一家子主子面前,这样撒泼大闹,成什么样子?!往日里的规矩体统,都丢给狗吃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