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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清了清嗓子。淡淡道。“皇上。臣前年端午时节。在家中饮雄黄酒时。因天干物燥。曾经用烫茶之炭火炉热酒饮用。结果当时腹痛如搅。似觉肝肠寸断。犹如服了剧毒砒霜。后。臣侥幸脱过一劫。方才知道这雄黄酒热饮有毒……皇上可曾记得。臣于去年之端午前曾再三向皇上进言。说雄黄酒含毒。要皇上废了这端午饮雄黄酒的陋俗……可皇上没有准臣的奏请。”
“如果臣没有料错的话。这杨洄定然是服了这含毒的雄黄酒。且当日臣曾见杨洄放量饮酒还劝过他几句。可惜他没有听进去臣的忠告。”李林甫躬身一礼。
李隆基跟武惠妃对视了一眼。讶然道。“李爱卿。这端午节饮雄黄酒是千百年传下来的民俗。雄黄酒怎么会有毒?你这话。朕不能相信。朕也年年饮雄黄酒。毫无中毒之兆……”
李林甫叹息一声。“臣知陛下不会相信……臣大体判断。这冷饮的雄黄酒含毒微量。饮用后中毒征兆很淡。或许不至于性命之忧;但陛下也当知道。人之体质有所不同。或许有的人体质偏弱。偏偏就对这雄黄酒之毒分外敏感----故而。毒症就发作起来。伤及了性命。”
“陛下。李林甫所言是否属实一试便知。”武惠妃摆了摆手。“来人。取一坛雄黄酒来。加热。唤一犬灌下!”
烟罗谷里的侍女当众在堂下用一口锅煮沸了一坛雄黄酒。尔后又将煮沸后的雄黄酒活活灌进了一只黑狗的喉咙。灌了不少。黑狗被差人死死用绳索牵在手里。当几个差役一松开黑狗地脖子和四肢。被无缘无故灌了一肚子雄黄酒的黑狗开始猛烈地汪汪直叫。疯狂地挣着绳索。准备逃离。然而。挣了一阵。黑狗的身子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不多时便瘫倒在地。口鼻处鲜血渗出。身子猛然抽搐了几下。虽然没有立即毙命。但也已经奄奄一息离死不远了。
众人目瞪口呆。萧睿站在一旁面色沉静。嘴角浮起一丝冷晒。李林甫躬身一礼。“陛下。如此当证明臣的话并非虚言。”
不要说李隆基和武惠妃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就算是堂上的大理寺和刑部官员差役等人以及烟罗谷里的一干人等。都暗暗扶住胸口倒吸了一口凉气:年年端午都饮雄黄酒。可谁知这雄黄酒却是毒酒!天哪!一时间。众人都在暗暗侥幸自己命大。反倒是杨洄的死因由此显得无足轻重了。
李隆基长叹一声。“李爱卿。朕悔不该没有听爱卿的进言----力士。传朕的旨意。立即废了这端午饮雄黄酒地民俗!昭告天下。雄黄酒有毒。任何人不得私自饮用!”
“陵迟。杨洄是死于雄黄酒毒。朕心里也是痛惜的很。”李隆基转首看着伏在案几上痛苦哽咽不止的陵迟公主。眼中闪出一丝怜悯。摆了摆手。“胡正。此案朕看可以结案了。朕就说嘛。玉真这里怎么会有人胆敢给杨洄下毒。怎么可能!”
胡正躬身一礼。“是。臣遵旨。臣这便结案。”
贺知章突然站了出来。朗声道。“皇上。虽然李相之言已经得到证实。雄黄酒的确含毒---但是。李相也说。只有煮沸加热过的雄黄酒才有剧毒。冷饮雄黄酒只有微毒。那么----何以我等在场之人饮用的皆是未曾加热过的雄黄酒。而偏偏杨洄饮用的就是加热后地雄黄酒?如果有人明知雄黄酒加热有毒。故意将加热后的雄黄酒拿来让杨洄饮用。其害人之心。岂不是也如下毒无异?”
众人吃了一惊。心里暗道。倒是忘了这一截。对呀。如果是有人故意将那加热后的雄黄酒给杨洄饮用。岂不是如下毒杀人无异?
李隆基皱了皱眉。叹息一声。“贺爱卿果然是心思缜密。朕倒是疏忽了。胡正。既然如此的话。这案子还是要继续查下去。直到查出那幕后真凶予以严惩!”李隆基的话虽这样说。但眼中却闪出一丝厉芒。暗暗恼火地狠狠地瞪了贺知章一眼。
李隆基是何等之人。他焉能疏忽掉如此关键的细节。只不过。这事儿发生在玉真谷里。想必无论如何玉真也逃脱不了干系……李隆基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草草将这案子结了。也省得万一查出是玉真的人所为。不仅玉真脸上难看。自己这个皇族当家人也难做。
可既然贺知章公开提出了质疑。他自然就不能继续抹稀泥了。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没人注意到萧睿嘴角那一抹冷晒越来越重的时候。凌迟公主突然放声恸哭。竟然一时悲伤欲绝地背过气去。
杨洄本就有那胃寒之疾。再加上他这些日子因为妒火燃烧不断酗酒。身子日渐赢弱。当日陵迟怕他饮酒伤了身子。还特意嘱咐送酒的侍女专门给杨洄送了一个烫茶地小炭火炉来。她这个做娘亲的亲自动手给自己的儿子热酒。没成想。这却成了自家儿子的断魂汤!自己亲手热地雄黄酒。将自己地儿子送上了不归路。陵迟焉能承受得起?
远远地望着陵迟那如堕地狱一般的凄惨之状。以及杨慎交伏在她身上恸哭不已的模样。萧睿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这丝不忍马上便被一种愤怒迅速掩盖了下去。那天。他亲眼看见陵迟用炭火炉为杨洄热酒。而那杨洄又没命地借酒浇愁。不由心里暗暗冷笑。果然是天作孽不可活也。如果杨洄不是狠毒到要置萧睿于死地。或者。如果还是之前的萧睿。萧睿断然不会眼见杨洄死在自己面前。肯定会出言提醒。
心里的熊熊怒火。那对于危险的极度敏感。让萧睿保持了沉默。这个时候。他已经想得非常明白: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在这个陌生地王权社会。自己地心必须要学会变得坚硬起来。否则。吃亏地永远是自己。